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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快峰,名不见经传的朝鲜险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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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严重嘛,哪有打了胜仗还不能言语的,这是值得表彰的事嘛。”

湛江来拍上他的胸膛,说:“给你说白了吧,这次战斗虽然利索,但只要敌人查明白了,就不会把这笔账算在游击队身上,我这个赌注全在时间上,要是老朱知道这事,枪毙是一定的了。”

石法义呆了一呆:“你当初也不是这么说的呀!”

湛江来扬着眉,说:“逗你的不行吗!”

“团里给我们下达的命令很明确,这个事我得上报,我不信老朱会治你的罪。”石法义的脸色阴沉,看上去像是被跳大神的给阴着了似的。

湛江来有点后悔摆了他一道,其实捅到上面去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敢为尖刀部队,就有能力剪除对后续部队造成障碍的义务,只是碰到这样一个钉子,他们打得又这样凶狠,难免会让敌人警觉,如果这个插曲影响了整个战役,他就算被枪毙一万次也不够赔罪的。

“好好好,等咱们把德川吃下肚子,你捅给谁都行。”

石法义没搭理他,冷冰冰地与他擦肩而去,湛江来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感觉和这位本本党怎么也拧不到一起去,虽然两人都有合作的热情和意愿,但是一些原则上的问题谁都不愿意让步,所以湛江来又想起了老宋。

如果老宋在的话他就不用这样勾心斗角了,老宋会宠着他惯着他,像一件贴心棉袄一样帮助他解决一切问题;老宋就如一位慈父,总在最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不仅湛江来这样想,湛连的老兵们也是如此。

与石法义的默契又出现了裂痕,湛江来不知道以后又会怎样,这一刻也只能由他去了。

在白雪皑皑的山林中穿行的湛连,在整个白天都没有接触到敌军,也许是这里人迹罕至,抑或是他们的伪装蒙蔽了侦察机,总之在11月日的深夜,他们比原定时间早2时到达了第二目的地。

在一个废弃的矿井中,已经一天两夜没有休息的湛连仍要打足精神伺机而动。

湛江来等人打开地图,在他们得所在地与德川城的直线距离仅有八公里左右,虽然两地有山脉相隔,还横着一道大同江,但全程算下来也不超过17公里,现在他们已经到达敌人的火力防区,也就是敌南七师与南八师结合部的缝隙。

湛江来为了核实情报,叫佛爷和崔带一个班出去转转,随后接通电台。团部对他们早两时到达第二目的地感到满意,同时要求湛江来在原命令上扩大战果,说白了就是要会玩火,但不要玩过了。如果是团长老朱亲口这么说,湛江来会被气死,但要是师里传达的信息,那就不是儿戏了。

在矿井执第一班岗的是新三排的7班,班长李大壮是杨源立的心腹干将,外号蛮牛,人如其名,像是一座伺机爆发的火山,但哄子蛋可没瞧上他,私底下更愿意叫他“蛮子”。

不论什么与姓杨的有关系,哄子蛋都视为“仇敌”,似乎整个新三排都是他的阶级敌人,所以他见蛮子拎着枪在矿口转悠,就走过去找点茬。

说实在的,蛮牛看到他脑袋都疼,就敷衍着说:“一路翻山越岭的,辛苦了同志。”

“啥?我什么时候成你同志了?”哄子蛋撇着嘴,“别看我是班长,但可是加强地,你们排长过来不也得同级说话么,你该叫我首长。”

蛮牛其实想给他一巴掌,合计合计也就算了,嘴上连说是是是,身子一扭就要走人了。哄子蛋哪肯罢休,就说:“不服吧?要么咱俩较量较量咋样?”

“咋较量?”

哄子蛋阴恻恻地一笑,掳胳膊挽袖子地说道:“咱俩掰腕子!”

“中!”

当下俩人找了块石头就蹲下了,听到俩人要掐架,几个好事的老兵油子就跑过来了,当中自然有书里乖这样哪有事哪到的主,等人家蛮牛挽开袖子的时候,一条黑蛇形状的刺青显露了出来,书里乖微微一怔,问道:“七班长,你这胳膊上刺的是啥子哟?”

蛮牛苦笑一声,挺不好意思地拉下袖子说:“解放前在上海混青帮,没啥光彩的。”

哄子蛋咯咯乐道:“原来还是个大哥呀,那更不能放了你了。”

等俩人较上劲的时候,老谢找上石法义,他眉头紧锁,像是苍老了很多,他说:“翻快峰的时候丢了不少药品,如果打起仗来恐怕接济不上。”

石法义愕然道:“工事里的药品没拿着?”

“拿是拿了点,但都是洋文,我看不明白呀,这要是吃错了药可怎么办!”

石法义明白过来,咳嗽一声说道:“这个嘛,你可以来问我嘛,我学过英文呀,多少还是懂得一些哒。”

“那就好办多了,我叫医务组的眼张把药品拿给你,指导员你可要仔细核对呀。”石法义可不想再跟他磨嘴皮子了,答应后就跟他一起去找眼张。

这个时候哄子蛋和蛮牛的较量胜负已分,没挺过三局,哄子蛋便两次败北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在他们看来,新三排的家伙们总是深不可测,随便挑出来一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哄子蛋自讨没趣,摸着自己的右手还不住唠叨:“要是左手的话肯定会赢。”

书里乖拽过他低声说:“别说用左手,你就是两个手一起上都掰不过他。”

“怎么呢?”

“你看见他胳膊上的刺青了吧?”

“看见了呀,唬人的嘛。”

“屁,你没看仔细喏,那刺青是为了遮掩他胳膊上的伤疤才刺的撒,像是烫伤的痕迹,这种人还是少招惹的好。”

哄子蛋愣了愣,说:“你怎么看出来的?那疤痕也不明显呀,至少我就没在意。”

书里乖低声说:“那是被烧热的铁丝烫伤的撒,八成是受过酷刑地。”

“这么说……他来头还不呢?”

“有可能,说不准在解放前还是个老地下呢。”

“可他说是混青帮的……”

“得得得,跟你这个死脑壳讲不明白,你就记着,少招惹他们就是咯,带好你的机枪班,别等磨盘回来的时候,你把他的家底都打光了,到时可有你好看的了。”

哄子蛋想起磨盘那张驴脸,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

蛮牛这屁大点的事,在书里乖的嘴里就跑开了,老油醋知道了,枪嘎子也知道了,没过一个钟头,湛江来都知道了。只是他可没那么好相与,听到纹身这俩字,眼睛都红了,他单独叫来蛮牛,这个外表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以为要出什么任务呢,刚走近前就被湛江来拉住胳膊上下翻看。

蛮牛的整条胳膊都是一圈一圈的烫伤,越向上越明显,在肩头还可以看到触目惊心的铁头烙痕,湛江来脸色铁青,沉声道:“你把棉袄脱了。”

“连长?”

“我叫你把棉袄脱了。”

蛮牛一脸茫然,叹了口气便脱下了上衣,等脱下后,就连湛江来这种见惯风浪的铁汉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哪里还叫身子,根本就是一件补丁落补丁的破衣服!鞭痕、烙痕、刀痕、枪痕几乎可以想到的冷热凶器都集中在他身上了,而双臂盘绕的蛇形刺青就是为掩盖一圈圈烫痕所纹上去的。

蛮牛面露苦涩,喃声道:“我可以穿上衣服了吗?”

湛江来点点头,问:“解放前你是做什么的?老地下?”

蛮牛苦笑道:“没那么伟大,我就是在上海跑船帮当走狗的,混口饭吃呗。”

“一个打手受过这么多伤,你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没法子,想在乱世活下去,尤其像上海那种地方,不受罪吃不到饭。”

湛江来上前帮他系上扣子:“你有没有听说过魔窟这个地方?你在上海混青帮的,应该很熟悉对吗。”

“极司非而路76号,我记得一清二楚。”

“你就是在那里受得伤?”

蛮牛哽噎了一下:“连长……有些事我不想说。”

湛江来听到这,心头一紧,他意识到有些事开始有了头绪,而蛮牛显然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会想到他的母亲与76号有关。

“如果心里有疙瘩,你可以去找指导员讲讲,别窝在心里,知道吗?”

蛮牛点点头:“连长,我不是信不过你,你别往心里去,只是有些事不想再去回忆,那会很痛苦。”

湛江来乐道:“没关系,只要你想谈谈,找我或者指导员都可以。”

蛮牛叹了口气,前脚刚去,杨源立就过来了,他看了看蛮牛的背影,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湛江来看他脸上阴沉沉的,就说道:“我找我的兵唠点家常而已,你有什么事吗?”

这番话没给杨源立一点面子,这家伙果然脸上一青,说:“我以为有任务给我们三排呢,见七班长到你这儿,我就过来看看。”

湛江来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根,点上后说道:“你接任师警卫连连长的时候,这些兵的原属和背景都清楚吗?”

杨源立想了想,说:“有原警卫连的,有地方部队的,也有调来的,出国前重组警卫连的时候,我都是在师里挑的人,对于我们师,你应该比我更熟悉。”

湛江来疑道:“你刚才说也有地方部队,是吗?”

“是啊,誓师大会结束之后,师保卫处的干事领来几个人,说是老兵能派上用场。”

“师保卫处?”

“嗯,听说还是一一二师的保卫干事推荐给我们师的呢,我接收后训了几天,还不错,就留下了。”

湛江来脑子里忽然掠过石法义的身影,他心里“咯噔”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横渡清川江的时候也有过,也是与杨源立说话的时候涌起的,而那个时候提到的却是铜炉。

“连长!连长!”

湛江来和杨源立一惊,听出声音不对劲便迎了出去,只见枪嘎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说道:“连长不好了!佛、佛爷跟敌人搅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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