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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营救行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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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才从公社回到乌石,见天色还早,便决定上山去转一圈。走到倩家门前,他遇到了正从里面出来的杏子。女孩犹豫了一下,到跟前低声向他道谢,感谢他那天为里出来,看见梦才,跑出了园子。杏子怕倩看见自己流泪,赶紧走了。

梦才老实承认:“喝了一瓶,不过今天喝的时间长,没有醉,上午去公社打听金他们的消息,遇到骑兵排孙排长,他非拉住我去喝酒……”

梦才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男的谁会记那些仇。”接着把他把和骑兵排长在林里镇相遇并被拉去喝酒过程说了。子推去。

张老师闻声出来,笑道:“还要人推才肯进来?——走路怎么摇摇晃晃的?”

“他又喝酒了。” 倩向姑母告状。

“我又没喝醉。” 梦才斜眼看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我这几天怎么没送你去上学?”他懵懵懂懂的样子引得姑侄俩哈哈大笑。

倩忍住笑道:“我到要问你,这几天为什么不送我上学?”

梦才醒悟,说:“我想起来了,是你叫我不要送,说元旦以后学校就不上课了——今年寒假怎么放的这么早?”

“学校想放呗,现在教书有罪,学习无用,学校早早放假,学生快活,老师也快活,反正现在对文化要求不高,只要识几个字,会写万岁万岁,看的懂老人家红宝书就行。” 倩快嘴快舌的说。

但她立刻挨姑母骂了,张老师道:“在外面可不准说这种话,现在正在反击右倾翻案风的风头上,说这种话正好被人抓个现行。”

倩嘟起了嘴:“这也不是我说的,是我们数学老师上课时候讲的,上学期他教课还一身劲,说国家可能要恢复高考制度,要我们好好学,可现在完全泄气了,经常课才讲了十分钟不到就让我们自习,他自己却先走人了。”

张老师道:“现在确实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报纸上一会搬出一本学生批判老师的日记,一会又弄出一件因为学习老师逼死学生的事件……给人的感觉好像认真教书的老师便是要搞复辟,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张老师提到的学生日记便是当时赫赫有名的“黄帅日记”,原本只是一个女生对班主任老师的私下抱怨,不知怎么的被那些成人“革命家”一摆弄就变成了反对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回潮的重大事件。从那本日记开始,教育界的反潮流便风起云涌,中国的孩子忽然政治上都变得成熟的不得了,以至于从北京到罗马有几条道路这个考试题中都看出了阶级斗争新动向:为什么不是罗马到北京而是北京到罗马?分明是宠洋媚外吗!——报纸电台对孩子的这种政治敏感性大加赞赏,于是更多的反潮流战士涌现出来。现在只要那个老师再敢抓一下课堂纪律或者督促大家学习,必立刻激起反潮流战士围而攻之:又想恢复十七年修正主义教育路线!——也罢也罢,你们不愿意学,老子也懒得教——许多老师于是对学生采取了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中国的教育又一次进入到文革初始的那种混沌状态。

张老师又深叹了一口气,说:“不管如何,多学点文化总不是坏事——你们看杏子,本来学都没有上完,可通过自学现在连高中的课程都念完了,一个不学习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我们国家不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

倩道:“听说杏子的爸爸原来也是教师……”

张老师说:“是的,杏子的爸爸是解放前的老师范生,原来在你们清河中学当语文老师,后来因为出身地主被退职返乡参加生产队劳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病故,当时杏子妈可真够难的,一个妇女带四个孩子,最大的德辉当时也才七岁,能全部活下来真不容易。”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梦才出了轻轻的鼾声,他睡着了。

“刚才还赖皮说没喝醉呢,等醒了再和他算帐。” 拿了一件棉毯给他盖上,笑道:“比上次好多了,这次只睡觉不撒酒风。”

等梦才醒来时已是吃晚饭的时间了,少不得又受到倩一顿“修理”。在饭桌上,张老师问起鲁他们的情况,梦才叹气道:“判几年刑看来是跑不掉了,县政法委和公安局都主张严判,但知青办不同意,我和夫子都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人,帮不了他们的忙,王书记虽然也同情他们,可是他人太谨慎,多一点话都不肯讲,听说再过半个多月案子就要判了,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张老师想了一下说:“你和夫子确实不好办,最好还是把他们的父母喊来,人家响应的号召把孩子送到农村来接受再教育,可现在弄成这样,作为地方政府是有责任的。”

“对了,我怎么把他们的父母给忘了,” 梦才拍了一下脑袋,“我这就找夫子商量给他们父母去信的事。”说完他连蹦带跳的向学校方向跑去。

夫子已经上床,梦才将从骑兵排长那里听来的情况和他说了,又将把鲁他们父母喊来这个主意拿出来和他商量。夫子沉吟了片刻说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他们父母都有些年纪,即使言语冲撞,县里拿他们也不能怎么的。梦才说自己文笔不好,叫夫子捉刀起个稿,然后再由他抄写,如果有人问就说是自己写的。夫子道:“这又何必呢?信都我来写吧,明天你拿到县里去寄——大队或公社与外面来往的信件比较少,一下子寄出四封到芜湖的信容易让人现,被扣下来就不好办了。”他随即起床穿衣下地写信。

第二天一清早,梦才拿着夫子写的四封加急信到县城了。寄完信,他顺路去知青办打探消息,但接待他的工作人员摆出了一副无可奉告的冷面孔。

梦才从知青办公室出来,灰心丧气的走在大街上,忽然有一个中年男子从后面上来拍他肩膀道:“伙子,你是乌石知青吧?” 梦才点头说是。中年男子说:“我姓曲,也在那里工作。”他指了一下知青办,“你们知青组那几个人的案子大概这个月底可能会判下来,目前县委在如何定性上分歧较大,你最好回去叫你们大队写一个情况说明,我给你递上去。现在这里听到的全是公安局的一面之词,对他们非常不利。”

梦才感激的说:“多亏您指点,否则……”那人笑了笑说:“没有什么,不平的事总会有人管的,好,伙子,再见。”说完他转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梦才感慨的想:这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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