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老板娘(2 / 2)
陶雅玲在最前面,风风火火的出来没有看见伍文定,最后是注意到怪模怪样的央巴才看见伏在草丛里的伍文定,终于忍不住笑:“你都二十岁了还老这么装怪,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伍文定是支不走央巴,才躲起来免得暴露目标的。转身先抚头再低声威胁央巴:“登巴活佛想跟来我都没准,你现在完成了,有人接我了,你可以拿上这支烟回去了!”
央巴扎这么久马步还没有想好怎么蹲,终于倒退着转身,又一步一回头的捧着烟走了。
终于轻松了,伍文定蹦起来就想往客车那边跑。被陶雅玲一把揪住:“刚才我有喇嘛在问你的名字,他们很多人聚在一起说藏语,你又惹祸了?”
伍文定双手合十:“他们觉得我有慧根,想喊我出家,女施主,老衲有礼了。”
陶雅玲有点恨:“喊你做孙猴子么?你这么跳来跳去的。”
伍文定稍微严肃点:“我还要回去准备今年新年晚会的表演,所以我拒绝了。”
陶雅玲更恨:“你就和孙琴这些外单位的合作?你忘记你是哪个专业的?”孙琴就是舞台上摆了伍文定一道的那个附中学妹,不知道今年考进大学没有。
伍文定急于脱身不抵抗:“今年和你一起表演!”
陶雅玲大恨:“你明晓得我不擅长表演。”
伍文定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上下打量:“那你上个学期晚上经常去音乐教室练钢琴做什么?”
陶雅玲不习惯动人,只能怒:“你又去音乐教室打望!”
“什么打望?”林凌终于过来解救伍文定。
“重庆话,就是偷偷的正大光明看美女。”伍文定一边解释,一边打望。
陶雅玲放弃战斗玉望,拉着林凌去登车。
伍文定也招呼张峰冯雷几个上车,顺便问他们有没有回头去u拍那个藏族美女。刚才的时候依稀看见在后面的信众里面的。
都没有拍到,哥几个唉声叹气的一起上车。
人齐了,客车在很多双眼睛的凝视下懵懂无知的离开了。
车厢里面比起来的时候安静了许多,毕竟在外面转悠了一天都很疲倦了。
伍文定坐在最后一排,回头望向那片巨大的寺庙,他本来可以悄无声息的走掉,只是感到淡泊至土益尼玛这样的高僧心中还是想给自己侍奉了一生的地方一个交代。所以才找到登巴稍微解释一下,结果被狠狠的利用了一把,谁说高僧都是淡泊的。
还有一个不淡泊的高僧就是至空,也就是随侍在土益尼玛身边以后取了个藏名的彭错。
至空本是明代的少林和尚,原本天才艳绝的武僧被同门陷害污蔑犯了盗窃,逐出少林。一怒之下干脆变身大盗,由北往南,由东往西,到处劫富不济贫。期间还犯下多宗命案,很有点恶贯满盈的意思。最后因为听说这边金银器具丰富就流窜到藏区,作案多起后方被土益尼玛以法力拿住。因为也算是佛门出身,所以至空主动改名彭错,随侍土益尼玛身边修行,内心却一直伺机逃走,直到五十年后土益尼玛都还未见衰老,一狠心,破釜沉舟的决定要么逃走,要么毁掉纳珠寺,却被一直以大神通感化他的土益尼玛禁锢在一起。经过漫长的岁月,终于得以平和修成正果。
了解完至空的历史就要了解至空的不淡泊在什么地方:这个前少林武僧被赶出少林后,下誓言,积攒金银买下少林寺,洗去一身的冤屈,堂堂正正的回少林寺。所以他所有的赃物,基本都是一路作案一路埋藏,集中在十几个地点,自己的生活却是简朴之极。
想到这里伍文定很是被闪了一下腰,一直在少林寺长大的武痴和尚至空的文化水平不高,思维模式也很单纯,不然也不会被人算计,估计这个誓言和洗白冤屈的方法也是挠破头皮才想出来的。
所以,伍文定觉得有必要什么时候还是去一趟河南登封少室山,让至空也给自己一直惦念的地方一个交代。
一边想一边随车摇晃回到县城,伍文定一点睡意都没有。
因为这是写生最后一天了,晚饭过后,老陈就把所有人集中起来,例行的作业点评以后,老陈就宣布,本次外出写生是积极地,顺利地,成功地,明天一早离开,顺利的话天黑前能到成都,然后就地解散,因为大家基本都是四川人,所以九月五号开学以前大都还是会回家一趟。林凌自然是到了成都也离团到大学报到。
解散以后,伍文定一个人踱出旅社,穿过门前马路,从另外一边走到草原上,眼前有条大约三米宽的溪流水沟,右脚在土坎边一蹬,原地起跳跃过,左脚单腿落地。抛物线有不符合物理常规的平直。伍文定也没有太多惊奇,点燃一支烟躺下来,仰望星空,左手拇指和中指打了个响指,没有火焰升起。
今天生的事情,其实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完全相信过来,一直都人或者事这样那样的推动着他。自己的想法还需要安静的梳理一下。这片浩瀚的星空好像很适合做这事。
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我擅长做什么?
如果以前这么问自己,伍文定一定会挖空心思的想一想,现在,他可以很轻松自信的回答:很多事。
虽然他除了为登巴轻轻的做了点清心明目的调理,还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蕴含着多么大的能量,他一直没有去尝试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这样的力量。一个孩抱着原子弹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慢慢的掘才是正道。对于他个人来说,拥有这些力量并不能改变他的思想,只有从属于正常的思想,力量才是力量,不然就是灾难。
既然拥有了越一般人的力量,老喇嘛的平和心境还是影响了他,尽可能善意的去帮助别人,也是他下午在讲坛上的主题,只是这个在任何演讲台慈善项目都可以听到的主题,在他看来,完全有不一样的形态和展方式。
烟头烧到了滤嘴附近,在地上捻熄以后,他一个鲤鱼打g弹起来,不丁不八,双手交叉,向前平推,口中念念有词:“奥特曼!!”
还好,什么都没有生……
正要试试至空的什么武功,旁边就传来一阵笑声加掌声。
掉头看去,一大群人站在路边看傻子表演。几个女生还笑得蹲在地上。张峰冯雷几个人的动作更是夸张得呼天抢地。
林凌很认真配合:“起身动作很漂亮。”
陶雅玲想得远:“元旦的时候你就表演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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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波澜不惊,非常顺利,只是经过龙日坝的时候,林凌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看坐在后面的伍文定,伍文定也从窗外收回视线在看她,都笑一下。
到达成都已经是傍晚七点多,夜间八点多还有一班夜间列车回重庆,是学生们往来成渝两地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手持学生证只要十五块钱。高公路去年刚刚开通,昂贵的车费还不是学生们消费得起的。
朱青青是成都的,就邀请林凌去她家住几天直到开学报到,而且她对大街巷,市区名胜古迹是倒背如流,实在是林凌熟悉客场的强援,笑得没口子的答应了。和伍文定相互留下通信地址就向大家逐一拜拜后离开了。其他成都本地的,绵阳,自贡等周边的也迅离开。
剩下还有七八个人都是要回重庆的,四川美术学院是在重庆,所以伍文定的职责是要到重庆才能解散重庆兵团,之前是要对这些人负责的。老陈要在成都艺术界厮混几天,把学生放心的甩给伍文定了。
赶到火车站,七手八脚爬上火车,安顿好,清点人数完毕伍文定才现,自己没什么可以坐的地方了。
要开学了,挤得满满当当的夜间慢车几乎全部都是各个大学的学生,还有很多借道重庆去别的大学,闹得伍文定脑仁疼。
自从下了长途汽车,伍文定习惯性的开始清点人数,安排大家离开,陶雅玲就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跟在队伍中,三个女生也安排坐到了位子旁边,其他几个男生或坐或站,都没有钻座位的。
伍文定也实在没有钻座位下的勇气,主要是那股火车上特有的味道实在太浓烈了。所以,他爬上行李架。跪在那佯装挨个整理背包后,其实给自己清理了一个舒服的卧铺出来,就等开车后享用。
陶雅玲看着他的动作,先是一笑,嘴巴一鼓,正要说什么,看看挤挤嚷嚷的车厢,还是忍住了。只是看着他假模假式的,在那上面弓着身子就又牵起嘴角想起了什么。
什么时候现他爱这样假模假式的呢?
就是上次写生啊。陶雅玲又有点止不住笑了。
上次去的贵州黔东南。是从凯里坐长途汽车到七八个时外很远的贵桂边界民族聚居区路上出的事情。
汽车摇了三四个时,半路上来两个当地人,一上来足足吸引了同学们的眼球,连不是第一次来这边的带队老师都张大了眼睛。
七分k,八分腰,不是后来的时尚服装,而是看起来面料就是少了点的样子,太阳穴帖一块指甲大的白底黑心膏药。手里撑着个鸟笼架子。一副我就是流氓的得意神态。这都九十年代了,这个造型是解放前的电影里面的吧?学院那套收租院的雕塑是不是以这个为原型啊?所有人都有点被震住了。
公共长途车嘛,谁都可以上,打扮前卫点也不碍着谁,谁知这二位的工作是掏包儿的,这么高调怎么掏啊?那就直接点:拿喽。
于是从这二位上车就严厉盯住他们的陶雅玲一下站起来迎上前,她高中就是市级优秀班干部,是作为特别推荐一到大学就连任班长工作的。旁边带队的张老师都没拉住。
直接跳过当地人找到这群旅行者背包动手翻腾的偷公司二人组瞟了一眼,手上没停,嘴上的烟头歪到一边:“妹纸,啥子事情哦?”
几个男生也一起站到班长背后。二人组毫不畏惧,继续工作,架鸟那位还把笼子托付给旁边一个当地中年人拿好,威胁惊吓了鸟给他好看,然后腾出双手以更大热情工作。
陶雅玲义正言辞:“你们这是偷窃行为,请马上离开,不然我要报案。”
二人组手不停口不住:“打点喽乡派出所在山那边,要走五个多时山路哦,早点出哦,妹纸”其中中一个算是停下一只手伸向陶雅玲的脸。
陶雅玲气得向前迈步,拍开那只手。摁住另一只还在一个背包搅合的手,几个热血沸腾的男生也一起动手,拳头都向着身板不宽厚的二人组招呼过去了。
张老师叫张成,白白净净的,国画专业的,老笑眯眯的,站起来挡住了几个动手的男生,坐在最后面的伍文定也过来阻挡。
伍文定也笑眯眯:“锅子学生娃子,莫得啥子好东西得。”居然有点似模似样的贵州口音。
陶雅玲被挡在后面怒了:“伍文定,你还不一起抓住这两个偷,喊司机把车直接开到派出所去。”
伍文定没有回头还在嗦:“锅子两个是看错人了,以为是旅行团嘛,我给你们说莫看穿的鲜艳,楞个的岁数,哪点有钱嘛?bs
贴膏药那个接过了烟,另一个不领情,因为他已经挨了几拳了,骂骂咧咧的,刚才也不晓得哪个热血男是被新人班长美色晃了眼睛还是怎么的,宇宙爆打在了这位的眼窝上,白色眼仁有点积血,很明显,其实就是a细血管破裂了,看起来吓人,自己半个月就好。贴膏药那个正喊他去照司机边的镜子
伍文定手向后随便戳了一下陶雅玲,不知道是腰还是腿,自己继续:“我这点还有包烟,锅子拿去bs
话音未落,后面一只手伸过来,势如疾风,快如闪电,估计是想把烟打掉,结果抓在了眼窝男脸上。是陶雅玲的手,英勇的手,美丽的手。陶雅玲想
这下不认可伍文定刚刚签下的合约了,眼窝男一拉膏药男,对着司机呱啦几句下车从旁边的山崖翻上去就走了。
司机不动了,把车挪到路边停下:“你们最好赶紧过去那边村子找村委会。”指指前方河对岸的村落。
几个当地人也从静音状态调整过来:“他们是山上的,你们赶紧过去那边村子找治安找村委会。汽车不敢走的,天天在这条路上跑。”
陶雅玲和几个热血男有点楞,伍文定却过去和张老师商量了一下,自己拿起自己那个比较大的行李包走下车招呼:“都下来,都下来,不用拿行李,先跟张老师一起去那边的村子。”
大家都不知道状况的跟着张老师,张老师拉了一下陶雅玲:“这边是少数民族聚集区域,有些习俗以及实际情况和我们不太一样的。先跟我过去,看有没有电话,我联系一下人,可能有点麻烦。”
陶雅玲更愣了,这不是中国党的天下么?偷也可以威胁人么?
大家走开了,伍文定却没有走,蹲在那里和几个当地人加上司机烟抽烟,就像个地痞,陶雅玲瞧不起。
有些同学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还一路照相,所以花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村子,问了村委会所在。张成就直接把学生们带进那个十多平方的会议室,嘱咐几个男生关上门窗,喊陶雅玲召集讨论一下写,自己拉条板凳挡在门口,坐下给闻讯过来的村长和治安员说了下情况。准备一起到村口去解决问题。
不出半个时。动静就来了,一群人从山上下来,不多,二三十人,但是都操着家伙,主要是刀,可是还有枪!真的有,很长那种,火药枪!什么年代了!
远远看见车里空了,就几个人蹲在外面,就知道学生转移了,所以刀枪团直接对着村落过来了,领头是个这边比较少见的大汉,一群人都穿着黑紫色质地像拓蓝纸的那种民族衣服,看起来很有统一服装的黑社会气势。
一直趴在窗口的陶雅玲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才知道原来一指头也是可以引来灾祸的。也才知道原来害怕的时候,就算怎么控制,身体也会颤抖的。
伍文定算错了路线,就把包一背,跑过去,终于在村口追上了气势汹汹的刀枪团。
从窗户看过去,也就十多米开外。伍文定被推搡了几把,他居然没什么反应,还在烟,就像个迎接皇军的汉奸!等陶雅玲都耻于和这种人是同学的时候。他还来劲了,放下包蹲在地上开始翻腾起来,领头的大汉也蹲下去,其他人就有的蹲有的围,集中起来了。
窗户里的同学们都看得紧张,有把火药枪还老指着这边的。
出的时候,有些人就奇怪,那个伍文定为什么背包比所有人都大一点。还不给大家看装的什么,现在知道了。
伍文定就像在献宝一样,一样一样的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版一版的蝴蝶结,夹,梳子,扣子;一叠叠塑料碗,塑料盘子,一盒一盒的便携式刀叉,打火机,铅笔,橡皮,刀,作业本……全部都是日用品,居然还有几把菜刀,天知道他是怎么带过火车安检的。他准备千里迢迢过来搞卖部么?
所有同学都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张成终于和村子里的干部迎上去了。
结果没说几句,那两干部也蹲过去了,张成就在外面笑起来。
最终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很满意,包括伍文定,终于不用背这么重的包了。
等回到车上,陶雅玲坐到张成旁边,张成看看那个每次都坐在最后一排的伍文定,对陶雅玲说:“九零年,附中高年级学生来写生,类似的事件,乡政f来都没有劝住,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砍掉了一个男生的手指才扬长而去。那个男生现在是油画系的研究生。”
“我不是批评你,这些事情,或许我都没有能处理得这么干净,我只是个教国画的老师啊。那个伍文定就是附中升上来的,刚才给我说了这个情况……”
陶雅玲摸着自己的手指,看着拥挤的行李架又笑,“假模假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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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终于开动,行李架基本都堆满了,伍文定才舒服的躺下来,几个同学的衣物背包不幸成了他的g垫。其他的站着的大学生有些想效仿,行李实在堆满了,不好意思去拉下来。只好仰慕某个卧铺男。
其实昨天晚上,伍文定就现自己不怎么喜欢睡觉了,没有太多疲倦需要睡眠弥补的感觉。可能也是老和尚后遗症,老人家不是都不喜欢睡觉么。
躺在各种包袱上,伍文定掏出两张崭新g括的十元人民币,练习看能不能一撒手就变成一把钞票扇子,没有反应。
正在一个人胡思乱想,听见吆喝声,卖激爪子和冰糕的贩过来了,听见有人在问:“这么贵?两元一支冰糕?熙路才五角……”“你瓜的啊,这么贵,不如去抢好了……”
结果一支都没有卖掉的贩是把东西用竹编的筲箕装着顶在头上的,筲箕还很大,自然看不见天上的情况。所以慢慢挤过伍文定的时候,伍文定先把新钱放进去,右手精确的掐下八支冰糕,这次不错,手腕一甩就变成了冰糕扇子,左手飞快的把八张冰糕纸取下来放回筲箕,回来时还挑拣了个激爪子不用找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完全没有惊动贩。所有看见的人都在笑,还有人鼓掌。贩子听见鼓掌好奇的回头看了一下,鼓掌的人更多了。
等贩子走了,伍文定翻过身,从行李架上伸过扇子给最近的胖子:“给大家吃,热得很,激爪你吃不吃?”
陶雅玲和两个女生一起笑得花枝招展的接过冰糕。
一路无话就回了重庆,除了热。
列车在终点站之前的一个站停靠的时候才早上七点过,伍文定几个人都下车了,因为学院就在车站附近,走过去都只要十多分钟。
美术学院的学生大多都是在外面租房子当做画室的,所以一路走去,6续有人告辞离开,都是打算整理一下,放下专业器材再要回家的回家,家很远的就等开学了。
陶雅玲是严格遵守学校纪律没有在外面租房子的,伍文定是因为没有什么创作的必要,也没有租房子。两个人就直接回寝室,走到女生寝室楼下,陶雅玲接过自己的背包,说了一声白白就上去了。
伍文定站在楼下了下呆,还没有开学所以没有什么可以打望的,就拎着自己的包回了男生寝室。经过寝室门口的时候用卖部的公用电话给父亲和母亲分别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回来了。他的父母是离婚的,所以答应父亲晚上回去吃饭,又答应母亲明天去看外婆。
回到迷宫一样的寝室,稍微的做了下卫生,一个暑假还是有积灰的,然后自己到楼道头的水房洗了个冷水澡。然后就坐在窗前点燃一支烟呆。
这一呆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找出比脸还大的不锈钢饭盆,溜达着往食堂过去,顺便看看布告栏有什么东西没。结果真的有,张成贴了张大白纸,用漂亮的隶书写着喊他回来以后去找他,没有留名字,只写了个阅字,张成算是有数的青年国画家,一笔书法拿到外面画廊还是可以卖点钱的,所以只留了个签作业的阅字,想来伍文定知道他是谁。
伍文定笑着把盆夹在腰间,心取下书法作品,心想幸好没留款,不然早就卖到外面去了,看样子也就这两天贴的。
吃过饭,他就去张成那看看,不远,就附近一排平房,青年教师嘛,有分房就不错了。
张成喊他修电脑。伍文定是高手,方圆几里地第一高手,自学的。
张成有台很牛叉的5八6,ib的,在现在的九六年是很不错的了,是在日本参加画展然后带回来的。不过他主要是拿来陪女友打大富翁。前两天女友不心把批处理文件删了,伍文定要重新做一个。
张成一边拿水果,一边找烟,说正事:“冯老师那边要搞点东西,你后天去找他一趟。”
“嗯。陈老师说你叫他来找我的?”伍文定一边用ds恢复那个批处理文件,一边问。陈康健也叫他开学后去他的画室帮忙,说是张成介绍的。张成口中的冯老师就是他的老师,国画系的系主任。
从附中起,他就主要是这些老师介绍一些和电脑有关的活儿给他,算是自费读大学。几个老师都以为他家境不算太好,所以很帮忙,活儿还不错。当然也因为这两年美院电脑熟练的没有几个。
张成好奇:“他们说电脑也可以画画?”
伍文定还是晓得:“主要是一些软件,一类是对现成的图片修改,一类是利用外设,比如电子笔直接在电脑上画画,习惯了还是好用的。”
张成想象不出来:“我在香港看见过说是电脑画的国画,是印刷品啊,也不是宣纸的。”
伍文定半罐子:“我还没去过香港呢。”
张成说:“你给冯老师搞那些东西,我还是看得懂。”
伍文定忍不住笑:“张老师,那是平面设计,现在平面设计基本都要通过电脑,这是个趋势,学院以后一定会开设这方面的课程的。”
张成充领导:“那就是你来教这个了。所以,下次你去给陈副院长老婆的电脑搞点手脚,让他见识一下你的手艺。留校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这馊主意出得。
伍文定只好说:“我一定种个病毒,开机就闪字‘张成是个好同志‘。”张成大乐,说不错。
三下五除二搞好,伍文定想跑,张成要拉他吃饭。听说要回家才作罢。
伍文定回家吃饭,市中心繁华路段的大房子家,他父亲有钱,开公司的。
伍文定的电脑技术就是九二年开始每个假期给父亲的公司看守办公室勤工俭学学来的。
那时公司就几台2八6,一台3八6,还都死贵,一起要十多万。
开始他就天天翻牌,扫雷。扫了一年
直到九三年父亲一个新招的保镖很得意的告诉伍文定他不是只会散打开车,还会3ds,是文武双全的新一代保镖。
这保镖其实也是个孩,山东人,刚二十来岁从中央警卫团退役,高大阳光帅气的典范样子,别人辗转介绍来跟随企业家。看来北京真的是藏龙卧虎,一个退伍士兵都知道3ds。
结果他带来的7张软盘组成的3ds运行不了,大感面上无光,托战友又寄书又寄盘。两人钻研一番,现书上说3ds是只能运行在4八6上,3八6要用还得加一个4八6的协处理器。于是伍文定又看出来中央警卫团给战士练习的电脑都很好。
于是又研究是否能够安装这个协处理器,所以,两个人每天晚上一下班就锁上办公室拆电脑,早上装回去,经过多次惊险过程,终成硬件大器,媲美中关村装机状元,但还是没有学会3ds,因为没钱买协处理器。
软件方面不是从3ds启蒙的,是一个公司从上海毕业回来的电气工程师,也是个年轻人,神秘兮兮的说自己有张价值千万的光盘,逗得伍文定和赵心痒难耐,但是没有光驱啊,赵就是那个文武双全的保镖。
领了三百块勤工俭学工资以后,凑上自己去人民公园门口倒卖相思鸟的三百块钱,伍文定自己买了个松下光驱,三个人隆重的装进3八6以后,检索千万资产,就是那张盗版光盘。
全部是都是国外号称数千美金一个的hsh,ad,rdra,3ds等等设计软件,满满一张,算算还真过千万了,这盗版的人真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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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父亲家,吃过饭,父亲说有事情要跟他说,去书房。
伍文定就帮继母收拾碗筷,聊几句以后,洗了手先去书房候着。
真是书房,好多的书,到处都是书,伍文定一直都认为,父亲应该是个文人,而不是个商人。只是时代造就,形成这个结果。
伍钦面相比伍文定看起来有气质得多,儒雅气息很重,不抽烟不喝酒,最大的爱好就是买书看书,手里有点钱以后更是变本加厉的成套成套买,根本都来不及看。伍文定经常想在楼下开个书店找大凯子的钱,比他倒卖相思鸟轻松多了。
伍钦端杯茶走进来:“什么时候去看你妈?”
伍文定摆好受教姿势:“明天,我从学校上午过去,下午再回学校。”
伍钦摆资格:“藏区写生如何嘛?有没有什么创作灵感?”他下海初期也是跟人去拉萨倒卖过盘圆的,对艺术家的工作也一直很有兴趣。
伍文定无奈:“还可以,我打算搞一个藏族门上脸谱类似贴门神的作品。”孩子不都喜欢随手乱画点什么,父亲就认为他有绘画天分,在认识了一个附中老师以后就钦定这条艺术路线。鬼晓得伍文定时候最有成就感的艺术创作是不是能登大雅之堂。
那是六岁时候受太多国产电影荼毒的伍文定,在单位上最大一面墙画了个妖女,题字“王a一是女特务!”王阿姨就是父亲单位上的女同事王桂芳,只是因为抽烟被伍文定看见,就背上偌大个反动名声,在那个年代,还是很造成了点影响,还好没有实名举报。
伍钦继续打探:“你这个专业创作,开销还是不少,缺什么东西不?要不要钱?”
伍文定继续无奈:“不缺,不要,我自己现在还能挣点。”心下嘀咕,要给就直接甩给我吧,问什么问,明晓得我不喜欢开口要钱。
伍钦得意:“你那点钱够不够哦,营养要跟上,多买点水果吃。”水果!烟都是买的三块一包的。
伍文定混乱:“您最近工作要注意身体,我自己知道管好自己。”
伍钦终于切入主题:“你现在在耍朋友?恐怕钱更不够吧?”
伍文定莫名其妙:“谁说的,我现在一天忙得很,哪有时间搞那些事情。”
伍钦感慨:“你说你吧,不该你想这些你很前,该你忙活这些事情了,你又不着急了。”
伍文定逃避这个话题:“老陈给你说的吧?他乱说的,那个孙琴是他学生,我都没有打过几次交道,姑娘开我的玩笑,成功了,现在好多人笑我的。”这个老陈就是把伍文定拐进艺术行业的那个附中的老师,经常给一些附庸风雅的老板介绍点艺术家什么的。对伍文定的定位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当然伍文定附中时候确实不靠谱。
伍钦没打算放过他:“我的意思是,你找个周末的时间,喊回来,一起吃个饭,陈老师说她也考上美院了,服装设计系。”
伍文定终于有点惊奇了:“这些情报你都打听了?”
继母端水果进来,正好接上话,得意:“老陈不就是喜欢喝酒么,我和他多喝了几杯,话多得很,听他说那个女同学还是不错的哦”继母姓钱,很高大,有点胖,平时就喊钱姨,喝酒是一把好手,做生意不喝酒的伍钦没少靠老婆挡酒。在家里和伍文定关系还近点,如果和他父亲有了什么口角,都先找伍文定评理。
伍文定耐不住夹攻:“媛媛什么时候开学?”钱姨带来的女儿,姓钟,也被送到艺术学校了,学舞蹈,不过现在有长胖跳不起来的趋势。
钱姨有打算:“我不是正好想做服装代理,还可以叫那个女同学来帮忙,也算是内行。”
伍文定啼笑皆非:“两码事,学校教的那些东西,设计出来保证卖不出去。”
钱姨不放过:“总算是懂行嘛,说定了,开学后找个时间约出来吃饭。”
伍文定匪夷所思:“不可能,完全没有关系的。”
钱姨有准备:“我找老陈,他去约。”伍钦大笑,自从儿子改邪归正,他最喜欢大笑。
伍文定终于崩溃了:“开学我去找老陈认错,我不该骂他。这件事就不用说了,没事我就回学校了。”
伍钦终于通人情了:“下周跟赵去把驾照拿了,别再偷偷跟他开车出去,万一出点事,麻烦。还有,叫你配个传呼你瞧不起,买个手机给你?”
伍文定起身:“我心得很,时刻牢记安全第一。手机算了,老师都不是人人有,文化老师看见了,我多半要挂科。”赵专业出身,开车是高手,伍文定早就偷偷自己开车上路了,交警查得又不严。
伍文定坐公车回的学校,换条球k从寝室拿了足球一个人来到球场,对着墙面就反复踢。
现在他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精确的控制,踢了一会就开始颠球,以前十来个就不错,现在一会就觉得好轻松,不就是把脚放到该放的位置,盯着上下跳动的球就可以做到。挑起来到肩上,可以,再到头上,还是可以。掉下来,凌空一脚,准确的命中预定墙面上那个涂鸦的笑脸。要不我去四川队应聘打职业联赛?造福一方球迷,一直恨铁不成钢的伪球迷想。
夏天的黑夜来得晚一点,城市的黑夜也总是要亮一些。直到快九点钟,流一身汗的伍文定也没有觉得多累,颠着球就往寝室走。
路上遇见不少提前来学校的学生,有认识的不禁招呼一声:“技术见长啊,今年比赛要出风头哦。”伍文定笑着回应。
洗完冷水澡回到寝室,站在那块缺了大角的落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体,回想前几天最酸痛,最紧绷的那些部位,好多肌肉都有膨胀收缩的变化。就感觉画完大卫石膏像,有点似是而非,老师走上来,抄起笔,毫不客气的东砍一笔,西补一块,线条就清晰明朗起来。没有健硕得刺眼的棱角,肌肉纤维却很明显的加强了。另外好像长高了点,应该是的,明天去量一下。
天气还热,寝室连风扇都没有,只穿条短k就躺在g上,找出课本翻翻,没的说,看一遍基本就记得了,土益尼玛当年可是强闻博记的强人,那就看吧,反正也不太想睡觉。第一次觉得英语书还是很有趣的。
到母亲家的时候才上午九点过,正好陪母亲上街买菜。
母亲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不在市中心,二十公里外的北碚区,算是风景区,风景很好,温度都比主城区那边低几度。有两所综合性大学在这边,所以暑假期间比较冷清,很适宜养老的地方。
母亲再婚过,又离婚了,所以干脆把外公外婆接到一起住,拿以前的内退工资,自己做点财务账,过得倒是比较轻松。儿子过来,例行要去多买点什么菜的,顺便给街坊邻居展示一下。
黄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不是因为保养有方,而是心态好。和儿子走一路逛街是心态最好的时候。
伍文定曾经以为母亲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不然从的记忆中怎么会总是喜欢和那个脾气好好的父亲打骂。现在隐约现不是那么回事。
当年离婚是母亲提出的,因为看不起老是个民办教师的父亲,父亲羞怒之下,离婚后干脆辞职到天南地北下海,一直没有大财,却比平均水平好出太多,要强的母亲也要别苗头,也带着公职去深圳做生意,大败,差点带来牢狱之灾。那些年却苦了伍文定,无人养,每个月还要去父亲的弟弟家拿二十元的生活费。迄今伍文定不知道父亲那时给了钱给叔叔没,因为每次叔叔叔母总要顺口说说,钱都是他们垫付的,他们的钱也不是地里长出来随便就有的……所以从年纪,伍文定留下了病根,耻于张口向所有人要钱,包括父母以及甲方。
对外公外婆,伍文定也没有什么归属感,他从记事起就是在父母对吵中长大,自己两边吃饭两边住,那时条件不好,多半都是睡沙或者支钢丝g睡觉,所以也老是没有个固定的g,直到开始住校。就再也不愿意两边住了,就算现在父亲那边给他准备了个设施齐全的卧室。
吃过饭陪母亲说话,给外婆锤锤背,和外公一人一支烟聊一下《参考消息》上的政治大事。
磨蹭到吃了晚饭,婉拒母亲每次例行的挽留,伍文定还是回了学校。
美术学院大多的寝室,都和正常的大学寝室不一样。完全相同的房间面积,四张上下铺,可以被这些创作玉迸的学生,折腾出各种花样,伍文定的寝室,进门就是一张横摆的g紧靠,形成一个一平方的进门玄关,你只能从右侧转进去,进去又是两张呈字形摆放的g。这样的好处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坏处是生火灾估计逃生有点麻烦。学校也不管。检查的老师还点评:“你们这客厅空间不行,别人42还折腾了个储藏间,能干吧?”
原定住六个人,实际上有四个在外租房子住的,另一个是家境实在有点差。
还是一个都没有来,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学呢,提前来的基本要么有什么创作要做,要么有什么业务要搞。美术学院的学生找勤工俭学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伍文定躺下,拿出今天顺便买的几本书,开始扫描式的学习《文物鉴赏初论》、《经济学原理概论》、《股票操作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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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冯主任找他还是那些事情,最近有台湾画商要过来搞一个艺术沙龙鉴赏会,就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四星级酒店,伍文定需要做的就是所有场景,挂幅,背立板,酒店外横幅等各种画面,文字的电脑制作。
伍文定接过那个白色的信封,是预付的费用:“谢谢冯老师,具体的资料我回去仔细看看,有不清楚的再来问您。”
冯主任递过一支烟,笑着说:“不着急,九月底才搞。”
伍文定接过烟,去客厅茶几上找到那个5厘米见方的银质烟碟,放在书桌上。
老冯四十岁不到,现代派国画高手,很有宽厚长者的气质,只是两颗上门牙有点暴,略微影响了整体形象,说话斯条慢理,穿的是对襟绸衫,牛仔k下却又是白底黑布鞋。
伍文定对这位老师却更有父亲的感受,只因为两年前某次悲惨失恋的伍文定被往来不久的老冯喊去谈话。
本来就不是一个系的,自己还是个附中生,国画系更是没有管理权,自恃自己谈恋爱也不太违反校规的伍文定去了。
老冯就是找出那个烟碟,点燃烟单刀直入:“我都听说你失恋了?”
伍文定浑浑噩噩的不想说话,只点头。
老冯看来很擅长做思想工作:“你一直在帮一些老师打理电脑,张成知道我需要,才推荐你给我。”
伍文定继续沉默点头。
老冯也不在意,继续练单口相声:“有老师给我说过,你是有名的三道坎。”
伍文定第一次听人背后给自己一个有名这样的定义,还是老师,抬头看。
老冯有点笑:“说你坐在电脑前,开机以后不论是什么问题先是叹口气,这时要烟给你,什么烟倒无所谓。”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伍文定在回想。
老冯继续:“你就一直摆弄,也不说话,这时就要问你喝点什么,拿茶、水果或者饮料了。”
伍文定脸皮有点烧,一定是张成找乐子哄领导开心,拿自己开涮。
老冯还在不留情:“喝了水你就会沉痛的说:‘这个问题很严重啊,‘这个时候就要说好今天晚上吃什么了……”
伍文定终于不好意思起来:“他们开玩笑的,我最多也就吃个火锅。”心想在副院长夫人家就从来没有叹气过。
老冯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你有趣,就叫你来帮忙,你还是很收敛的。”
伍文定羞愧:“本来就是他们开玩笑的,好些老师都算是师兄。”
老冯说:“你不错,没有把自己定位在学生的位置上,吃技术饭嘛就是这样的。不然我随便找个学生开的广告公司也是可以找人来帮忙做这些的。”
老冯不等伍文定做自我批评就把话题转移过来:“既然你不把自己当学生,我也当个兄长和你说几句。”
伍文定有点惶恐。
老冯又点一支烟:“我大学时候失恋过一回,跑到成都她家楼下,傻乎乎的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坐车回来,坐在教室里还是不知道自己都做过了什么……”
伍文定听见高层秘史,更惶恐。
老冯说:“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很正常,一个男人应该经历的,也值得经历的一段珍贵的记忆。虽然我现在都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更像一个模糊的符号。”
“那么,你可以为这段记忆做上标记,标志着你成熟的记号,你看看你在附中都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连一个国画系的主任都知道伍文定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现在都还是开除留校察看的处分期呢。
在伍文定的记忆中,那是第一个长者对他讲述有关做人的事情。他当时没有感动得泪涕横流,只是有点呆,之后就起身鞠躬说谢谢走人,老冯也当没生过,有活儿就喊学生找他,没事也不介意他死活。
老冯看他点燃烟,才说:“我有个朋友介绍个广告公司,要个设计师,你如果想去,就打这个电话。”递过一张名片。
伍文定收下说:“这次东西有点多,我不能在您家来做,可能时间慢点。”现在可没有哪个学生自己买电脑,八内存都一千二,伍文定自己只有个光驱。
老冯斜眼看他:“消息很灵通嘛……”声音拉长,打官腔。
伍文定冤枉:“什么消息?我没有提条件的意思啊?保证十号左右完成拿过来您过目修改。”
老冯暴牙都笑得翻出来了:“还会掩饰了,不用继续了,新成立那个电脑教室只有一个武大计算机系的毕业生过来当老师,开学后你去找他借用电脑,叫他打我办公室电话确认。”
伍文定算是六月飞雪了,谁叫你自己名声不好呢?
之后伍文定就主要弄这些设计,期间还去了三个老师家弄弄电脑,直到一片激飞狗跳中开学。
辅导员电话到寝室,喊伍文定安排人去做教室清洁,伍文定找个笤帚和抹布就自己去做了,顺便到系办公室领了课程表,贴在黑板旁边收工回去了,第一堂专业课就是陈康健的油画,得上一个半月。
老陈的课程很简单,两件事,自己按照自己外出写生的创作草图,画成不低于一米乘一米的油画,另外每个人到街上去拍照,拍张大楼玻璃幕墙上莫名其妙支离破碎的反射组合,回来画张不低于一米乘一米的油画,他会每天不定时过来看看,指导一下,不打考勤,只验货,自己在出租屋闭门造车得不到指导是你自己的事情。
三言两语说完下课,喊伍文定和他一起走,这还不到十五分钟,工资真好挣。
和伍文定说话就不一样了,其实老陈是个很老实的画家,一直很勤恳的画画,可是一直没有得过什么大奖,作品也没有拍出过什么高价。年初他一个大学同学在香港拍出了一幅过五百万的油画,他仔细揣摩以后,觉得还是和大学时代一样,没有他画得好,所以自己得求变!大变!
找伍文定来也就是这个意思,他想把电脑这个元素加进自己的创作里面,所以买了台尽可能好的电脑放在画室,但是还不知道能做什么。
伍文定听完老陈的讲述,也不知道从何入手,就提出让他在画室呆一天看看老陈的画。
老陈笑眯眯的答应,然后说今天晚上吃火锅。这张成的嘴真大!
画室比较宽裕六七十平方,堆满了老陈的作品和空白的油画框,都是单边两米以上的大型作品,他就这个爱好。
转悠的第一个结果是伍文定找到两幅一米二一米五左右的空白框子,说要拿去自己用。
老陈舍不得:“你还画个什么画,浪费,9八分太高了,92可以不?”
伍文定眉开眼笑,连声说好。又继续转悠。
有些大画还挂在滑架上可以拉出来,方便画商来选画的时候展示。伍文定就自己一个人拉来拉去看,看不懂的就问老陈。老陈自己回到画架前画一张巨大的喇嘛脸,有问必答。
老陈的东西看不懂的地方实在不多,基本都是级写实风格的,又大,冲击还是有,不过过时了,十年前流行。
伍文定回来打开电脑打开s,看见很多作品扫描好了放在一个文件夹里面,老陈说是配电脑的公司专门给他扫描的照片,为艺术家提供的免费服务。
伍文定就随便打开一张研究,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土益尼玛也没有,至空那个脑袋里只有金银兑换比率更没有艺术细胞。
鼠标就在上面乱晃,无意识用拖拽工具把画面上的人鼻子拖到耳朵边,眼睛拖到下巴,就听见老陈一声怒吼:“好!”
转脸看过去老陈一脸通红得象喝了半斤酒,伍文定就笑起来:“那就简单得很,把你的素材先扭曲一下再画就是了,有滤镜的,简单,我教你。”老陈不干,说他摸不惯鼠标。
说是简单,艺术家都是难以琢磨的,激婆的要求这样扭那样扭,搞了几个钟头才有点满意的样子。
伍文定开始推销自己的简单化理论:“陈老师,我有个想法,你看能不能用。”
老陈还在兴奋期:“喊老陈,你说。”
伍文定试探着说:“其实我看那些拍得好点的画家,基本所有作品都是有独特风格的。”
老陈脖子一扭:“那当然,能成角儿的哪个没有自己的风格?”
伍文定就放开点:“您这打算是开始扭了,也是风格,但是我看那些风格上还有个特点。”
老陈另眼相看:“说说?”艺术学院就是这点好,探讨艺术的时候,文无第一,老师很少摆老资格,多听点学生的新鲜想法没准自己还可以探索出新路来。
伍文定说:“符号化,你看那个谁,每张画主角都是同样的脸,男女都一样;还有那个谁每张画都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破罐子,评论说是暗示失贞……您是不是也把这个扭的样式固定,一扭套百景,以后只要看见这一扭就知道是你。”天晓得,伍文定只是想自己的工作量低一点,每次直接把模板套上去就完事,不然次次都这么磨磨唧唧不害死人。
老陈如同又喝了半斤酒:“好主意!”拍肩膀,搂肩膀就来了:“今晚吃黄角楼!”学院地界最好的酒楼!
最后没吃成,老陈太激动了,伍文定怕他脑溢血,早早泼冷水,说这种做法他好像听说过,别人没见成功,老陈冷静了点,但觉得那是没底蕴。伍文定借口说有事就溜了。中午饭都错过了。
回到教室都是下午了,有些同学手快都把框子和画架排列上了,没有框子的也搬来东西画具占据有利位置。毕竟一个教室光线还是有不同,门口也比窗前容易被打搅。
就伍文定打空手,多抢眼的,陶雅玲没忍住:“你租了画室?”她今天穿的黄色长裙子,米色凉鞋扎着带子在脚踝,那里有根银色的链子,美术学院就算是再老实的学生也有点另类的因子。头用丝带束在一起,刷了一点刘海在前面,单边一只松耳石耳钉,这次的收获。整体效果很有感觉,清爽又不失俏皮,煞风景的是两只袖套满是油彩套在短袖胳膊上,愈衬得胳膊白生生的。
这个理由好,伍文定一边打望一边大力点头放大话:“老陈就那几招,附中就画过这种大画了,我自己画,自由点。”
陶雅玲理解:“那你收拾干净点,别在那边睡觉,少抽点烟,别搞得跟张峰那象个垃圾回收站,我过两天去检查。”
这谎话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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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文定张大嘴巴,瘪了两下:“我回家画。”真是一个谎话要更多谎话来支撑。
还好陶雅玲真是无心的:“味那么大,你也不怕打搅你父母。”
伍文定继续:“支持嘛,肯定的。”
陶雅玲转换话题:“和林凌有通信往来没?”
伍文定没想起这茬:“地址都没有,她还没有去学校报到,我的地址倒是给她了,估计过两天就忘了吧,开学多新鲜多忙的。”
陶雅玲有关注:“朱青青陪他去报到的,有地址,你要不要?”要给就直接给了,问什么废话啊。
伍文定有立场:“不用,兴许过几天就有新朋友了,如果记得迟早要写信过来吧。”
陶雅玲笑:“杨主任喊我们下午去开会。”
伍文定又想偷懒:“你去就是了,我都听你的。”
陶雅玲不气馁:“有重要事情,应该有关学生会的。”
伍文定更加想溜号:“学生会更烦,那些人都好上进的。”
陶雅玲苦口婆心:“你也应该上进的,你有领导能力,有感染和号召的能力,能够做个好干部的。”
伍文定很惊奇:“这样你都能看出来?你怀疑我有传染病?”
陶雅玲想拿油画刀把厚脸皮刮下来:“不准走,等会和我一起去开会,不然我翻脸。”
伍文定找把椅子坐下来:“内心来说,我很想看看你翻脸什么样子,但是又怕你真不理我。”
陶雅玲得意的笑:“你说我这个草图好不好?我打算搞这个藏族女性的背影。”
伍文定一看,热烈:“正面的照片呢?美女呢,都不喊我去拍,这个角度不错,背影浪费了,正面好。”
陶雅玲又想举刀,奇怪:“你看见过这个藏族女?”
伍文定声说:“千万不要给张峰冯雷他们几个看见,那天没有拍到这个女的照片差点没哭起来。”
陶雅玲拿刀的手都去捂嘴笑:“你们每次都去关心美女。”上次去贵州,他们几个也是围着一个全身银灿灿的苗女神魂颠倒。
伍文定把自己摘出来:“我没有,我是去制止他们,帮助他们摆脱热情的陷阱!”他当时把那几个人支开,很嗨皮的和苗女喝了两碗米酒后倒下了,被女生嘲笑得不行。那个米酒就和糖水一样好喝,却是后劲十足见风倒。
过一会,陶雅玲整理下自己的东西,挎上暗蓝色蜡染白花花的苗族包包,拖伍文定开会去。包包是伍文定教他们用卡什么的和苗女们换的,很地道的风格样式。
到系上会议室坐好,不多,一共就每个年级两个专业外加一个新专业九个班,加上几个学生会干部,不过三十人。别人都是正在前,副在后,就他们两个反过来,他捧着陶雅玲的包包在坐她背后玩包包上的蜡染带子,陶雅玲坐端正,还摆个笔记本和钢笔准备做会议记录!
系主任姓杨,中年f女,北方人,水彩画家。美术院校非专业老师基本就没法上位,开个院领导会一水的画家头衔,纪委书记还是位版画家。
喝口水,杨主任开始介绍会议主题,两件事:一个是明年九七香港回归,该做什么的做什么,搞艺术献礼是大头,各个班级都下去宣传,重头戏;二个是学生会主席大四了,按理就要培养和选举新的学生会主席,大家分头考虑一下,推选出来交院里。
杨主任微胖,不严肃,说完事情顺带说了句:“系里面的意思,为了保持稳定工作,大二的比较合适。”有两个大二的学生会干部就面带喜色。她又接着说:“最好是搞班级工作的。”另外一个专业的大二正副班长又有点向往。杨主任终于不耐烦,直接说:“系上几个老师提议大二的伍文定来担任,我也觉得不错,大家考虑一下。”这还考虑个什么考虑?!有几个都开始鼓掌了,陶雅玲也放下笔笑嘻嘻的鼓掌。
正在研究蜡染和扎染区别的伍文定听见自己名字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谢谢大家,这是我应该做的。”反正是鼓掌,不是坏事,谦虚点没错,这么说最四平八稳。
杨主任正端上水杯,还没有喝水,都差点就把自己给呛住,指着伍文定呵呵呵的就笑起来。另外几个老师更是乐得,学生们就夸张了拍桌子摇板凳,拿本子砸伍文定的都有。
陶雅玲还是控制了一下,实在困难,埋头趴在桌子上,肩膀使劲抖,两只手成爪状,在桌布上刮。
伍文定本来想问她说的什么的,看来不行,就只好讪笑着站在那里,手里还拎个蜡染包。
杨主任毕竟是领导,最先平静下来:“既然你都不推辞,那就是这样了,备个案送到院里。你自己熟悉下事物,调整人员,安排工作。”赶紧带老师离开。走出会议室,就听见走廊就有人大笑。这边的学生就活泼了,过来找伍主席握手。
搞清楚状况的伍文定很想看自己能不能动大神通抹去这些人刚才的记忆,不到两天,估计就会传到全院耳朵里。太丢脸了。系上也不觉得丢脸,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学生会主席。不过美术院校真的不太在意这个事情,就这么点人。这美教系还是最大的大系,不过两百人,有些系专业一个年级就五七个人,一个系学生才三十多个。
伍文定把包塞给陶雅玲,埋怨的挖一眼,陶雅玲捂着嘴毫不畏惧的顶回去,肩膀还在抖。
伍文定自己走到刚才杨主任坐的位置,先抱拳:“求大家嘴上留情,真的是开差了,没有注意到,求大家了。”声音诚恳平和,用上了土益尼玛读大金刚经的九成功力。
第二笑又开始,更多本子砸向他。
伍文定只好正色:“老虎不威不要当病猫呦!!我现在是主席了!!……”
最后陶雅玲都是一手扶墙一手捂肚子走出会议室的,还有几个不能走,说躺在沙上休息一下。
伍文定走出教学楼,决定逃避现实,先离开学院一会,免得每个人看见他都笑,那就太悲剧了。因为他走下楼这一会,就有三个人拍他肩膀大笑了,其中还有两个老师。
顺着墙根,埋着头,往校门溜过去,学院太了,就一个大门。
埋着头差点撞到人,连忙往墙边一闪,对方也闪,他不耐烦玩游戏,抬头一看脑瓜痛:“孙琴,你挡我路了,我有急事。”
孙琴个子高挑,腿长走路有点一蹦一蹦的弹性,笑眯眯:“你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居然要顺着墙根溜走?”
伍文定抬头周围看看:“真有事,放我赶紧走。”
这属于自投罗,孙琴还不赶紧拿翘:“陪我一起走!”
伍文定上下一打量:“你这怎么走?”孙琴穿的军装,新生在军训呢,不准离校的。
孙琴得意:“门卫是老张嘛,别说你不认识,你以前老偷偷翻校门的,说一声就是了。”
伍文定急切:“走走走,懒得跟你说。”果然走到门口,伍文定只是瞟一眼孙琴,老张就笑着转头。
除了校门,伍文定随便选个方向就开始走,要离开这条街,熟人太多了。
孙琴不说话,跟在旁边一起,两个人比竞走。
转过了两个街角,伍文定才放慢脚步,慢慢摇,孙琴去买两瓶水,拿给他,自己拿面巾纸擦汗:“你准备走哪去?”
伍文定没啥目标,只是想等大家笑神经放松再回去,就说:“随便走走。”
“这个最喜欢。”孙琴有上来拉手的趋势:“今天第一天军训,好热,你看我擦了好多防晒霜,还是晒红了。”
伍文定拨开手:“注意影响,哪有新生就这样在街上逛的。”
孙琴整一下武装带:“好看不?我昨天晚上拿去改了一下,我自己动手的,k腿改了,腰改瘦了一些。算不算制服诱hu?”
伍文定不看:“我不受诱hu。”
孙琴直接:“就是改给你看的,你也没见来给我送个水。”
伍文定斟酌词句:“想给你送水的多得很,我就不用凑热闹了嘛。”
孙琴选择性听:“我允许你明天来凑热闹。”
伍文定觉得不能拖沓:“你还没有玩够?上次我还没有被嘲笑够?”
孙琴笑嘻嘻:“我是提早宣布所有权,你看凑效了。现在没有什么花痴来打搅你吧。”
伍文定大恨:“你就是!”
孙琴不在意:“你别不当真,我是说实话,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伍文定没得退路,转身正眼看着孙琴,孙琴毫不躲让:“你了解我么?我值得你喜欢?你考虑过我是否喜欢你没有?撇开男女性别问题,如果你遇见一个异性这样对待你,你是什么态度?”
孙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说到了解,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低你一届进的附中,你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全部都看着的,而且我一直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的,恐怕你都没有我了解你那时在做什么。”
伍文定有点惊讶,没有说话,孙琴就继续:“至于值不值得,本来一般说感情没有值不值得的,但是我长得还不错吧?你也不差,配得上。”
伍文定笑:“你的自信我倒不反对,还谦虚了。”
孙琴妩媚一笑:“你就是油腔滑调这点不好。别打岔,等会我搞乱了。”
伍文定打开水瓶盖,递过去:“你继续。”指指前面路边的石椅。慢慢走过去。
孙琴又斟酌一下语言:“我也是老陈介绍来的,以前我学舞蹈,我爸觉得那个圈子太混乱太脏,就让我来学的这个。”
伍文定拿手拂拂椅子,坐下:“附中也不见得好干净吧?”
孙琴坐下反驳:“就是你们那拨给搞脏的!叫你别打岔,我说到哪了?哦,所以对你家的情况我从老陈那也了解了点,应该还算门当户对吧?所以值得这个问题,基本是平衡对等的,值得。”
伍文定不敢打岔,又递水。
孙琴摇手说:“你说你会不会喜欢,总要尝试交往才知道会不会喜欢吧,没什么往来怎么喜欢?何况只要你现在没喜欢别人,你就有可能喜欢我吧?”
伍文定忍不住:“喜欢一个人的同时,也可能会喜欢另一个人。”
孙琴定睛看着伍文定:“碗里都还没有搞定,你就开始惦记锅里了?”
伍文定向往:“一口锅,那得有多少碗啊。”
孙琴想了想说:“我现在还没有把你舀到碗里,没有资格管理你的这些花花心思。回到我对你的回答。”
伍文定比较严肃点:“您继续。”
孙琴就说:“追我的人也有,还不少,附中的,外面的都有,除开那些一点不靠谱的,我还是会思考,这个人适合我么?我会喜欢么?结果是我觉得比不上你的分量,所以我是选择自己觉得正确的感情,我回答完了。”抿上嘴,像个回答完问题的学生。
伍文定也组织一下语言,仿佛才对得起对方的慎重:“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确向我陈述对我的感觉,还是美女,你可以想象得到我的虚荣心得到多大的满足,我会保证,我不会大嘴巴。”
孙琴笑一下,没什么表情。
伍文定又说:“大学是个学习的阶段,我觉得也是个人生观得到强化的阶段,包括爱情。所以我不会说什么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之类的废话。”看一眼端坐的孙琴“对于爱情,我很期待,也很珍惜,甚至希望一直有人能伴随我一起,不幸的是,过去我还不够好,不能保有那份感情,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更有保全自己感情的能力和心态,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那种失去很痛苦。”
孙琴认真的说:“我知道,就是那种改变我才觉得你是值得付出感情的。之前你那些事情很值得喜欢么?你所有的精力和脑子都拿去搞事了。”
伍文定摸下后脑勺:“谢谢你的看重,老实说你元旦开的玩笑,我内心肯定是窃喜的,你今天的话,让我也对你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但是……”
孙琴稍微有点紧张:“你有什么直接说,我在听。”
伍文定调整一下语气,稍微神秘点:“我最近生了点事情,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具体以后要搞点什么,都还在思考,或者说不敢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没?”
孙琴松口气:“不明白,但是好像没有直接或者委婉的拒绝我?”
伍文定也松口气说:“这个阶段我还在调整自己的心态,要不了多长时间我肯定会有些变化,如果那个时候你还觉得可以和我说说,我们一起探讨。”
孙琴要明确:“两个月行不行?不是我不能等,是这种倒明不白的等待比较难受。”
伍文定连忙认同:“应该不用这么久,不敢耽搁你那么久,我国庆假期会出去一趟,假期完毕就差不多了。”
孙琴嗔他一眼:“你耽搁的时间长了。装模作样的。”
第一次,两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不短的时间,到天快黑才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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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琴很愉快:“我真的觉得很高兴,虽然还不完全,但是能够直接正常的对话,是个进展。”
伍文定感谢:“我真的非常荣幸。”
孙琴说:“你真没什么事?现在就回去了?”
伍文定才想起自己的糗事,想着就给孙琴说了。孙琴倒是没有笑得那么夸张:“你这个态度倒是正确的,这种学生会没有多大的意思,你又没有走政工的想法,不过那我也去进一个,开学报名我们系就在问我要不要进去做个文娱干事。”
伍文定羡慕:“我是没那个天分,不然我也去你们系。”服装系!美女大系。
孙琴懒得说:“我们要军训一个月,你如果有时间可以来看看我,还是很辛苦的。”
伍文定打马虎眼:“那不得让别人记恨在心,新生一到就把最好的画个圈。”
孙琴不吃吹捧:“你现在除了和你们那个班长走得近,还是老实,所以要继续扬,我是盯着你的哦。”说完用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叉叉自己眼睛,再对着伍文定叉叉,警告一下,转身就跑开了。
伍文定一个人往寝室溜,接收恭喜和嘲笑无数。
玩笑只持续了两三天,正常的课程就开展了,貌似散漫轻松的氛围下,都是有明确指标的,所以无论哪个专业都很繁忙。
每周两天文化课,三天专业课,去年刚开始实行双休,不过意义不大,周末一样继续搞作业。
老冯的东西做完了,根本就没去那个电脑教室,直接在老陈的机器上做的。那么好的机器,每天只是扭扭,真是白瞎了。
老陈现在创作玉望大增,买了个投影仪,把扭好的画面直接调用胶片打印出来,投影到画面上描草图,伍文定有时做完自己的电脑业务,也帮忙描一下,扭得实在抽象,照着画估计不能每次都一样。
这天上午上完文化大课,几乎所有二年级的学生合起来才把一个阶梯教室坐满,出来的时候人也不算太多,跟陶雅玲定确定了一下学生会工作以后,和一帮男生回寝室。他封了陶雅玲一个副主席,啥事都她安排,自己只管做就是了,所有人也不觉得奇怪。
中午寝室比较热闹,外面租房的都会回来,因为要在食堂吃午饭,所以男生寝室门前人不少。
今天人更不少,远远看见台阶上面或蹲或站,参差不齐的有不少人。
张峰紧跨两步跳上去,立马跌跌撞撞的倒回来,伍文定赶紧帮把手扶住,冯雷也跳上去看:“啥事这么紧张?”脸色大变。
张峰激动:“美女……就是那个藏族美女……”
伍文定一哆嗦,拉着张峰过去,打算藏他后面看看状况。
果然是!但不是民族服装,也完全看不出来是藏胞,一身常见青打扮,黑白细条纹的中袖衬衫下面两侧有岔,堪堪盖过腰部,袖口稍稍折起。牛仔k是直筒的,显得腿很长,白色皮带垂个头出来。下面是坡跟的船鞋。靠在门前的栏杆上,背个夹在腋下的黑色皮挎包。扎着马尾巴的素颜干净清澈,对比壮观的胸部,愈显得惊心动魄,反差强烈。
美院闷sa男比较多,所以基本没有搭讪的,画写的有,照相的有,还都明目张胆毫不避讳。美,就是用来欣赏的嘛。
美女一直在看台阶这边,见张峰以及伍文定一伙人走上来,藏女直接走过来,张峰心脏不争气的开始剧烈运动,肺部开始拉风箱。
美女直接走到张峰面前,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伍文定脸上。张峰掉头一看,忍不住就把手里一叠书砸他肩上,抢过伍文定自己的书,拉了冯雷就闪一边看戏,不愿意当个倒霉的配角。
伍文定被砸的时候看见美女眉a一扬,就要有动作,连忙示意:“你好你好,没事没事,我们找地方说事,这里人多。”说完就赶紧转身,生怕她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伍文定拉开脚步走快点,免得靠近聚焦点,聚焦点倒也识趣,拉开几米距离跟在后面。只是放在寝室门前的一众人眼里就太过诧异,这么是什么态度?羡慕嫉妒恨啊,该雷劈的当官的!
附近就是食堂,一会人就要多起来了,伍文定打算去二楼食堂,那里有包间。
随便去窗口点了两个菜,要个包间,就过去开门坐下等着。还拿了两瓶可乐,直接用手把铁盖拎开,bs
美女也很快进来,把门关上,转身就双手合十,眼看要屈膝拜伏下去,早有准备的伍文定欠着身,托了一下手肘:“在外面,没有必要这样,别人会奇怪的。”脚下还拨了个凳过去。
美女老实坐下,没有害羞没有忸怩,就是直接看着,目光不是狂热也不是爱恋,就是平静,虔诚的平静,和那些磕长身头的表情一样平静。一点没有当初那种讽刺的气息。
伍文定不想当泥菩萨:“怎么称呼你?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昆普姆米玛,上师可以叫我米玛。”哦,还是有贵族头衔的,名字就比较……可能是星期二诞生的。
“我是代表登巴活佛,多吉活佛以及我们的二十四个家族来觐见上师的。”
伍文定先定规矩:“我就叫你米玛,你不用称呼我上师,我在修行,就没有什么以前的身份,你叫我伍文定也可以,老伍伍也可以,你可以放弃那些拜见的礼仪和敬语,因为我们呆的环境会诧异这些传统。”
米玛应声:“米玛明白。”
伍文定纠正:“说‘我明白‘更好一些,没有命令的意思,这样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米玛了解:“我明白,你的宽容如同最……”
伍文定头痛:“打住打住,这种随时比喻的书面语习惯也最好不要用。”
米玛掩嘴一笑:“我晓得,是他们喊说滴。”一口糯糯得成都腔,真好听。
伍文定佛心大悦:“他们还说什么?”这样就轻松了,看来这个妮子不是个央巴那样的死脑筋。
米玛陈述人物时间地点:“您……你走以后登巴活佛、多吉活佛、朗巴活佛、格西活佛……”
伍文定举手:“直接说什么什么等多少位活佛什么事。”
米玛受教:“你走以后登巴活佛等三十七位活佛举行了三天的法事,为您庆祝祈福。”怪不得回来事情都很顺利呢,伍文定偷偷想。
米玛继续传播:“我们各个家族也非常积极地参与了法事以及法事以后的大会。商议如何为您的慈善修行做点什么。”
伍文定也好奇:“你们打算做点什么呢?”
米玛解释:“我们在成都,北京等城市都是有会馆,还有一些公司,都有人力可以运用,如果上……你需要钱财,我们也都可以去筹措,数目如果实在太大,我们还可以向所有的活佛寻求帮助的。”
伍文定更好奇:“那你除了传话就是送钱?你带的卡还是存折?带了多少?”
米玛拉过旁边的黑皮包,看起来还是个很时尚的牌子。翻出一叠文件和一个卡包:“这是各个地方会馆和机构的详细情况,联系方式。这是各个银行的卡,方便您支取,密码是6个,各有一百万。如果不够,具体的金额只要您告诉我,会马上调集到您指定的银行卡上。你有任何需要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去调动。”其实是登巴活佛在看见陶雅玲,以及央巴汇报林凌,陶雅玲和伍文定很亲近以后,决定派个年轻女性去接触可能融洽点,真聪明。
伍文定连忙接过东西,主要是卡包,打开津津有味的翻看。
各个国有银行,商业银行,市面上常见的区域银行,还有两张渣打银行和花旗银行的,,一共十七张。全部都是凸印udig的拼音,这么快时间就全部办妥,还没他的身份证,很有手脚嘛。全部拿出来变成一把银行卡扇子,很拉风的。
看完把玩一阵,扇子打开又收起,装回卡包,随手还给米玛。
伍文定有点依依不舍:“文件我留下,卡没有必要,我不需要钱。”这次砸钱给他真爽快,一点都不难开口。
米玛有点傻眼:“如果是我没有解释好,我们还有几位长辈和活佛在外面等着的,可以为您解释。没有进来是担心打搅您。”有点慌张。
伍文定也有点傻眼:“那得长话短说,你是打算跟随我左右?不可能吧?我一学生。你本来是做什么的?就放牧?”
米玛有点想笑:“我可以在这里买个住所,随时听您安排,也方便我们侍奉您居住,已经有人去准备这些事情了,不用您操心。我本来是成都西藏中学毕业的学生,考上了华西医科大学,可以办理休学或者转学到重庆。那只是假期在家玩的。”
伍文定很有点惊讶,不免有点不纯洁的想法:“你多少岁?”
米玛低头:“我今年就满十九岁了,上中学前晚了一年。”
伍文定很想咂舌,又觉得不礼貌:“好了,基本了解完毕,带我去拜见各位长辈和活佛吧,不能让他们等久了。”立刻就站起身来。
米玛连忙提上包包:“他们就在校门外。”
开门出去,伍文定还不忘去窗口叮嘱一声,菜给他留着。
下楼就看见一群一群的军装飘过。体育场上的军训下bs
这时米玛就跟在伍文定身后,军装中传来口哨声,原本的喧哗声安静不少,专业审美水平都很高的新生,很多都看过来。
“要遭!”伍文定才想到,就听见一声娘子军怒吼:“伍文定!”
孙琴看见了,带点表情的越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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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琴是带着一票娘子军一起过来的,本来附中升美院的比例就高,何况她长袖善舞,半个月军训下来闺众不少,伍大官人的名声早传出去,同仇敌忾的就围过来了。
米玛不怯场,闪身站到伍文定身前,一改刚才温顺的样子,那嘲笑的眼睛又开始了,扫视四周,群嘲。
孙琴本来看见个美女和伍文定一道也没太在意,可能性蛮多,只是开个玩笑,看了这个护在伍文定身前的动作,本来颇为夸张的气愤表情玩味起来。
伍文定想找条地缝把自己掉下去。又闪到米玛前面,低声对孙琴说:“找我谈点业务,外面还有人等着的,别开玩笑了。”
孙琴看看周围八卦之火哄然高涨的军训生,有些来打饭的学生也在张望,还是知分寸:“下午来接我下bs
伍文定现在月亮都可以摘:“一定一定,五点嘛。”
孙琴趁机压价:“四点半,看我半个时,还要带水和a巾。”
伍文定签下一揽子屈辱合约,转头给米玛一个微笑:“你去校门口等我。”不一路走,麻烦。
米玛点头收起表情,直接就从分开的人群走出去了。
孙琴最后恶狠狠警告一下:“很听话哦,下午好好解释,给你时间想借口!”转身得意洋洋的带人离开。
伍文定硬着头皮也走掉,有点被捉奸的狼狈。
到了门口,老张看见他走向米玛就挤眉弄眼的,伍文定就很想找个烟盒砸过去。
出了校门,米玛就直接带他过马路,一个停车场,一水儿的途乐,六七辆。那边的车就好这口,要不就是兰德酷路泽。
走到其中一辆面前,几乎所有车都在开所有门,伍文定被吓得不轻,连忙摇手示意停止,,只听一阵沉闷的,有几乎都在关门,就几个脑瓜不灵活的蹦下来,又被拉回去关上门。
打开门,三位老喇嘛坐后面,。最后一排还有两位藏民,两个副驾驶座的藏民跳下来,躬身推开门。伍文定挑副驾这边上去,单腿跪在座位向后双手合十招呼:“扎西德勒。”
几位喇嘛连忙回礼,后面的藏民更恭敬。伍文定回头给站门外的米玛说:“我带路,去找个茶馆坐下。”
米玛连忙招呼司机归位,她和另一个人上了辆车,这边先走出。
就找了个比较大一点但比较偏僻的茶楼,伍文定下去打招呼:“我是美院的,学院请了些藏族朋友来做活动,暂时包个场,不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吃饭时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人。”老板很热情。
招招手,又是一阵以后,老板吓一跳,搞藏族黑社会么?这么多人,还很多戴墨镜的。米玛站伍文定旁边解释:“这边光照感觉比我们那里要刺眼,过成都就去批了一箱,好些人都是从来不离开藏区的,最多去过拉萨。”
伍文定就站门口,米玛挨个介绍,有些族名他还有印象。每个喇嘛和藏民过的时候就先躬身捧他手亲一下,他摸一下头顶。都很热切,但克制,只有两个激动万分突然献哈达的,献完被旁边的人拉开,还傻乐,看来事先有告诫过。
活佛就好一点,先双手合十,伍文定就摸一下顶。
总计四十五人,三位活佛,二十一位喇嘛,其余都是藏民。也真难为他们了,过来还是有接近一千公里的,听米玛说他们是昨天出的,想来的人多,连司机都是有点身份的,七辆车是最后好不容易精简下来的,怕车多了太招摇。
伍文定请大家坐,让老板端上茶,叮嘱下关上门,用藏语说话。
在感谢过大家的热情以后,伍文定直接进入话题:“米玛已经把大体情况告诉我,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也需要大家的支持,但不是钱财,那些信众的奉献可以用在现在各个区域的教育事业和f幼保健事业上,这是我的建议。”众人也有点傻眼,但不惊奇。
伍文定解释一下自己这些天的一些思路:“彭猜有留下不少的财物,我都知道,想来我应该可以找到一些,我想把这些财物现在应该叫文物了,变换为钱,然后成立慈善基金,进行慈善事业,当然其中一部分会投入再生产,产生新的资金,不能坐吃山空。这是我现在的一些初步想法。我准备先尝试看看。如果行不通,再用别的方式。”
每天熟读经书传说的喇嘛活佛们自然知道彭猜是谁,藏民也熟悉,听了以后比较激动,嗡嗡的窃窃私语声一片,跟念经的时候一样。
伍文定拿杯盖敲敲杯子,继续说:“众生平等,我眼里没有民族和种群之分,所以我做的是面向所有人的,希望你们能理解。”
一位藏民似乎是领,先看向活佛点头以后才站起来,先躬身说:“我们一定能理解,但是也希望上师允许我们参加,允许奉献我们的力量。那些钱不是信众的捐献,也不是寺庙的财产,是我们各个家族的表达,如果需要更多的力量,我们也可以奉献。”
伍文定笑:“你们也是信众,奉献的也是你们的血汗。这样吧,你们先帮我做这样的一个事情。”
众人安静下来:“请上师明喻。”
伍文定思考一下说:“我大概能知道文物的地址和情况,但是是否能找到是一回事,估值是一回事,最后是否能够进入拍卖流通渠道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们中有谁最好去找到一个拍卖行,得到一定的话语权。另外可以组织一组人和工具,不多,十个以内,身体好点的,如果涉及到需要挖掘,搬运,可以给我帮忙,这个世上贪恋财物的人太多了。”
一位活佛就站起来提出由各个寺庙各提供一人,因为让哪个寺庙独力霸占这个光荣的掘事业,估计得让唾沫淹死。另外一位藏民报告他们自己就有家寄卖行,和拍卖行联系很多,可以搭线到一些高层次的文物艺术品拍卖行。
第一个站起来的那个藏民似乎最有眼光:“我们会回去在成都成立一家文化艺术公司,招募鉴定,拍卖,保养等方面的专业人手,做好准备。”
有位喇嘛就插话:“保养就算了,我就是专门负责在纳珠寺保养文物的,这么多年有土益尼玛上师的保佑,一件都没有遗失。我们可以提供大量的保养人手。”自从彭猜这个大盗以后,还真没有谁去纳珠寺下手了。
伍文定感谢:“具体情况就请各位安排,不过不宜过早,说不定我去找到各 filsarilhl112243八50271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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