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雁南飞 上(1 / 2)
梦的尽头还是梦,一定是的。可是,长驭那双发红的眼睛却衔得我一阵头晕。左冬瑾,左冬瑾怎么会死呢?抗旨不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她哪有那个胆子去死,她哪有本事抗旨!
我头痛欲裂,扶着门出去,却发现院子里摆满了聘礼,父亲正愁眉不展,母亲则是哭哭啼啼,悲痛欲绝。我顿时跌坐在地上,怎么回事?一切都摆在我面前!
左冬瑾死了,和亲的任务自然推到我头上,如果一开始我去还有机会推脱,可如今左冬瑾一死,王子那边绝对震怒,圣上也会失去耐心。这件事我时绝对推不掉了。如果抗旨,就是诛九族,不抗旨,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与我熟悉的一切彻底告别。
我第一次觉得命运完全是在戏弄我,可是,我却无力反驳。
长驭半跪在我面前,轻声对我说:“姐,我好怕,怕你离开我,再也回不来了。”我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了。长驭还没懂事呢,他还什么都不懂,他一定害怕死了。
我紧紧抱住他,哪怕他平时在不听我的话,总爱插科打诨,没一天正经,可是,当他真正觉得天塌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是站在原地只知道抹眼泪的孩。
“长驭,我不会离开你的……真的。”我在长驭耳边说道,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姐,你在骗我!”我忘了,他长大了,知道分辨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谎言了。
知君在门口驻足,静静地看着我:“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我缓缓摇头,不可能了,没有人能改变局势了。上次一座城池能完成的交易,如今两座都解决不了,更何况,林阙根本不可能拿出两座城池。
林阙!对了,林阙一定知道了这件事,林阙那么聪明又有能力,他能解决的。
我抹干眼泪,站了起来,我要去找林阙,他是我剩下的唯一的希望了。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我急匆匆跑出门,用尽一切力量奔跑,半路,却遇见……林晟。
他含笑站在我面前,清风得意,我气得冷哼一声:“狠毒!连自己的表妹都不放过。”对面的林晟只是敛了笑容,缓缓说:“她可不是我杀的,你的林阙为了防止我暗地动手特意派了人日夜保护她,直到她成为王妃。可是冬瑾太骄纵了,选择了自尽。要知道,我是不会杀她的。”我只是冷笑:“她虽不是你杀的,也是你逼死的。”林晟摇头,“随你怎么认为,不过我很感谢你。”我大感不妙,“你感谢我什么?”林晟说:“你马上要成为王妃了,而且还送了我一份礼物。”他手中是一只的竹筒,里面装的一定是重要的信件,我突然想起林阙那天收拾的信件,不会就是他手中的吧。“林阙的?”林晟笑了笑,“聪明。”“你又拿什么要挟他了?”“这个你得去问问林阙,不过,林晟突然对我诡异一笑,“你得快点去了,不然,他可能会把这件事带进棺材。”
棺材?我几乎失去了一切支撑,天地分崩离析,那一刻已经站不稳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完好的一切在一瞬间崩塌,所有事情都变得纷乱无比。到底是什么事情,我扶着墙,不停地掉眼泪。
林晟已经缓缓离开,我继续跑,在他曾经牵着我走回家的路上跑。
我还不想问,为什么所有的回忆都是曾经,好像习以为常,又忍不住伤心。
我怎么会变成这么没有逻辑的人?
我顺着路到了该到的地方,却不敢进去,好怕会发生我害怕的事。我抬头见宁研走来,想问他关于林阙的事,她他却先开口了:“没死。”我松了一口气,他接着说:“但是离死就差一瞬间。”我被他的话气得吼了出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半路被林晟劫走,他去救你,差点死了,就这么简单。”我深吸一口气,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话,林晟不会专程来炫耀,况且上次那么多人围攻林阙都没能让他受多少伤。这次竟然险些没命。而且,林晟手中还有那封信件。“告诉我!”我冷声沉道,宁研哼了一声:“祸水就是祸水,林晟绑你就是为了从林阙那里得到信件,甚至不惜动用一切,他忧心于你,于是把信件给了林晟。林晟想让你们一起死,他拼了命救了你回来。”我心中苦涩,问他:“那封信件是什么?”宁研走近,盯着我:“我宁氏灭族的真相,足以让太子垮台,再无翻身之日的东西!”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不会轻易交出去,宁研说:“不过,太子手里的信,是假的。”我说过的,林阙不可能背叛朋友的,他不可能的。
里屋中传来器皿掉落的声音,只听见不少人喊:“殿下!”是用痛心疾首的声音喊出来的。
我立刻丢下宁研,急匆匆到了门前,那扇门被一把拉开,面前的人无力地顺着门滑落,半跪在地上,他抬头看我。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虚弱的他,那张脸像活生生从地狱中逃出的人一样,苍白可怖。握住门的一双手横斜着深深的伤口。我不想看到事情变成这样,真的不想。
他喘了一口气,看着我:“我知道……左冬瑾的事。”我点头,半跪在他面前,他用尽所有力气说:“相信我,我能解决,我不会让你离开,绝对不会。”我只能流着眼泪点头,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如何救我,我已是不想再思虑,我只想看着他好好的,只想让他站在我面前,完好无损。
他喘了好久的气,才沉沉说道:“别着急,相信我,相信我,求你了……”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林阙,我求你好起来,好起来吧!”他突然闷咳一声,鲜血从嘴边溢出,触目惊心。我一把扶住他,他又喘了一口气,低头闷声笑了笑,“你看,我现在又要偷懒好几天了。”他还想再说什么,我一语喝住:“林阙,我求你了!”他只是笑了笑,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我不想要悲伤了,不想要了。
我已经被击垮,完全承受不住。我的天已经塌下来,四周触不了光了。
什么都不能做,一切都是徒劳。
当我有一步没一步地走在回府的路上,已经忘了
该用什么表情看着家人了,我不想看见长驭无助的样子,不想看见爹娘落泪,不想看见所有人为我忧心而绝望。
我无力的走在路上,几乎跌落。靖君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安静得如同一颗笔直的树。“靖君。”我哭笑不得和他打招呼。他只是淡淡的说:“哭久了,眼睛会痛。”我不想再哭了,可是,为什么眼泪又掉出来了。我走到他身前,把脸埋进他的怀抱,“靖君哥哥,我是不是做了一个不能醒来的梦。”他说:“对不起。”我抬头看他:“为什么?”靖君满眼都是歉疚,“那刺青是异族一个庞大势力的标志,我以为此事牵扯巨大,才去调查,结果,入了圈套,刺青是假的,伤你才是真的。”我无力的笑了笑。他说:“对不起,如果我再冷静一点,他们便没法绑走你。”“靖君,”我低头说:“这是必然,不怪你。”
我朝他灿烂一笑,“我在想,如果当初他们下手狠一点,我是不是死了会比活着更好受。”他浑身一震,紧紧按住我的肩,“长月,别胡思乱想。”我摇头,“不会的,我得为了我的族人活下去。”我从他的双手中逃开,酝酿好心情……
回家。
我走在半路,精疲力尽了,便晕在大路上。
我最逃不开,死死困住我的就是命运。
回了家,我本能昏睡了好几天,只是,我手腕上系着那根鲜红的绸带。如果缘份真的有用,就不要让我在痛苦了。我睡到眼睛都睁不开,浑身乏力,梳妆的时候都认不出自己。
以前的话,长驭会笑我老太婆,不知道打扮,林阙会揶揄我,知君会叹气,靖君会直接走开。
可是,都是以前了,过去了。我听见圣上的旨意,“三天后,起程。”手中的梳子跌落在妆台上。不想再做回顾长月,她太可怜了。我将手腕上的红绸带解下,悄悄藏回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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