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共悲伤(1 / 2)
第十章共悲伤
罗帷翻过墙头,扶墙调理了一下气息。耳中挥之不去依旧是那“当时本该止步不前”“我与丞相家的女儿并无可能”她几近疯狂地甩了甩头,企图将这些疏离冷漠的语句抛出脑中。
将近申时,日光依旧有些炽烈。青稞站在杜府对面一处树荫下,百无聊赖。杜公子和随从已回了府,想来见到姐了吧?不知杜公子发现姐竟是罗丞相的女儿时,会是哪般感想呢?
“青稞。”她听到姐唤她,看向那杜府大门,依旧紧紧闭着,门前并无一人。
“青稞,我在这。”
“姐?您,您没从正门出来吗?还是早就出来了”
说她躲在杜衡之府里偷听他和别人说话顺便偷听到了他对自己的真正看法,一个芳心错付又不自量力的娇贵千金
“姐,姐”
“我没什么事,刚才等了许久实在是不耐烦,这便翻墙出来了。闲来没事,又在街上逛了会。”罗帷随口胡言。
“什么您说什么?翻墙?”青稞听毕,吓了一跳,“再说,这这杜公子已经回府了,你怎么不多等等”
“别问了!”罗帷忽然厉声道,“咱们回府!”
青稞赶紧闭嘴,不敢多言。罗帷已拂袖离去,她只能快步跟上。
“大姐,请留步。”
陈伯正在府里监督修缮工人修补前些天里被风吹坏的门窗,忽然,一袭淡青色的身影从眼前略过,他赶忙叫住。
罗帷不得已停下了急匆匆的步伐:
“陈伯,怎么了?”
“适才一个时辰前,二姐还在到处找您,想和您说些什么话。大姐若寻了空,便去找找二姐吧。”
“嗯,我知道了,谢谢陈伯。”罗帷不再多礼,径直去了。
今日两位姐实在有些奇怪,陈伯疑惑地看向青稞。
青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
罗帷进屋,青稞也赶忙跟了进来,接过了姐脱下的帷帽,又帮姐把沾染了少许灰尘的外衣换掉。其间罗帷面无表情,强忍着情绪。
“姐,你和杜公子的事情,奴婢也不敢多问,只是这翻墙翻墙实在有些危险,姐若是不心摔着该怎么办”她一边帮罗帷更衣,一边声说着。这细细又平稳的声音终于让罗帷放松了些,她强挤出一个微笑,道:
“我是会些功夫的,只是没想到回京后第一次用它,竟是翻出了杜家的外墙。”
“没想到姐避病的雁停村,倒还有不少隐士高人呢。当年的央国第一琴师,这个武当高人,再加上您上次和我说的那个许先生这雁停村还真是块福山宝地呢。”
“说起来,我还真是受了这些高人不少指教了,许彦先生也该算我半个恩师”说到这,罗帷不禁哑然怎会又想起他来!这一想起,就越止不住。缘之二字,着实奇妙,偌大的雁停村,他们偏偏没有擦身而过。
她的心再次无可抑制地抽疼起来。
啊,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了一些往事。”
“姐心情不好,还是先歇息歇息吧。”她看到罗帷略微失色的面容,道,“奴婢就在门外守着。”
“麻烦你了还有,如若妹妹来找我,就先帮我搪塞过去吧,说我倦了睡了都可。”
“奴婢知道。”
青稞退出房外,轻轻关上房门。罗帷走到床边,实在不知该怎样去面对罗镜。她躺上床,目空无物,只想快点将脑中那些令人苦痛的记忆全部驱逐出去。
饭桌上,山珍海味齐全,一家四口围桌而坐。罗均和方如萱自入席就察觉到气氛诡异,往常这两个女儿,最喜欢在饭桌上闲话家常,吃起东西来也毫无大家闺秀的娟秀模样。今日消停下来,不自在的竟成了他们夫妻俩。
罗帷夹了一筷子豇豆,送入口中,嚼了足足有一炷香时间,坐在她身边的罗镜,只顾着闷头吃饭,明明舀了好几勺,碗里的米饭却一点也没少。
“咳”罗均假意咳了一声,只有方如萱无奈地望了他一眼,两个女儿似乎都置若罔闻。
罗均这些天被那杜衡之气得本就寝室难安,现在这两个心头肉又是闹的哪般
说实话,这境况实在是惹人发笑,若是父女三人把心中不快都说出来,也许会发现,这些烦忧竟都奇迹般地指向同一个人。
真是父女连心。
没过几日,杜父便找了个由头表奏陛下,辞了西域都护司马的官,名正言顺地搬来了玉京。他现在身无一官半职,日子清闲,也不与从前的官场同僚叙旧,每日除了待在书房阅读些文典,时不时“关照”一下杜衡之,剩下的时间倒常常不在府内。
不知道杜谨之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当年举家流放的姜将军府,唯有姜将军已经出嫁的女儿姜宛不在前往北疆的名册上。
这个消息他暂未告诉杜衡之。但凡有时间,他便在玉京城内匿名寻访。若是姜宛还在玉京,见到自己的亲儿高中金榜,怎么还会无动于衷呢?可她若不在玉京,又会在哪里呢?
这日晚间,杜府西苑书房内。
一盏雁足灯,一鼎莲花香炉,香炉内熏着沉香木,一室皆盈清淑之气。
杜衡之端坐于书案前,没再穿月白锦袍,而换上了件玄色薄罗长衫,内着白色中单。乍一看,虽是十九岁的面容,可气质风度却显得成熟许多。
夜里,他翻来覆去看了几本关于合纵连横的论政之书,忽而有些匮乏。于是起身取了一本古籍,借着诗书放松疲惫的身心。
夜已深,他随意翻开这书,书上抄着几首古人所作的长诗,词句多半晦涩,纸质也有些斑斓。他仿佛蹉跎时光一般缓缓地翻着页,诗句看在眼里,转眼即忘。倏尔,他眼前一亮,反复咀嚼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句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