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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高山仰止 景行行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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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与伍傲吃了一惊,不知赵蒙二人带了个什么人回来,忙站起身来。

伍封道:“快去将华神医请来,赵兄和蒙兄带来的人必是他们的好朋友,怎能让他死呢?”

话音未落,赵悦和蒙猎亲自用木板抬了一人进来,恰好听见伍封的说话。赵蒙二人立时大受感动,只觉伍封对他们极是器重,对他们带来的人看也不看,便命人找华神医来医治。

伍封和伍傲低头看木板上躺着的那人,见他三十多岁,身材十分魁梧,满脸的短胡须既硬又直,面色苍白,浑身缠着布带,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那人见了伍封,“噢”了一声,昏迷过去。

伍封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一时不知在哪里见过,便听赵悦道:“公子,蒙兄伤好后,我们一齐上路,还未出宋境,便在路边见到了这人,他浑身插了十七八枝箭居然未死,我们便请医士为他敷药治伤,拔出了身上的箭,用车载了他回来。”

伍傲皱眉道:“你们是否认识他?为何要带他回来呢?”

蒙猎道:“我们见到这人时,恰好他醒了过来,说了一声‘封大夫’,便一直昏昏沉沉的,人们想,这人多半认识封大夫,万一是封大夫的朋友呢?本想等他伤好了些才一起回来,可听说桓魋那厮回到了宋国,又再当上了司马,怕他与我们为难,只好一路赶回。这人眼下的情形,比我们刚见到他时好得多了。”

伍封忽想起此人,道:“这人是董门中人!那日我们在鱼口遇伏,这人一连接了我四剑,我见他力大甚大,剑法又高明,便饶了他一命。”

伍傲道:“既然他是董门中人,还曾参与埋伏要加害公子,还要不要救他呢?”

伍封忙道:“那日交战时我能饶了他,现在又何必不理他呢?或者他找我有事,便先将他安置好,请华神医为他医治,以后再作打算。”

伍封命众人自去忙碌,自己到后院去,经过练武场时,便听风声霍霍,楚月儿正在场中使动长矛。只见她的矛法与众不同,不仅出位刁钻,而且风声凌厉,这支矛如一条长蛇般在空中游动,虽然矛是死物,却象在她手中活了转来一样。

伍封拍手叫好,楚月儿停下手来,拖着矛笑嘻嘻跑过来,伍封顺手从她手中接过了这支长矛。

其时军中常用的兵器有殳、戈、戟、酋矛、夷矛五种,此刻楚月儿手中的矛却与一般所见的酋矛和夷矛不同,双锋铁刃长二尺,宽三寸,铜銎长一尺,柄也为铜制,粗若笔管,长约一丈五尺。军中之矛柄用长木,而这支矛却是用精铜所铸,看其微带青黑,似乎铜中还渗了铁,否则也不会入手感到有韧劲。因为仅有笔管般粗细,锋刃和铜銎又比寻常的矛头细窄,是以拿在手中,并不比寻常的木柄矛重多少。

伍封赞道:“这支矛着实不错,月儿从何处得来?”

楚月儿笑道:“这是陈音将军送给我的礼物,那日我向飞羽姊姊学使矛时,被陈音看见,便从他的兵器房中拿来相送。”

伍封奇道:“原来赵大姐的矛法十分高明,你为何会向她学矛法呢?”

楚月儿摇头道:“不是我找她,是她叫了我去,教我矛法。”

伍封更是奇怪,道:“好端端地她教你矛法干什么?”

楚月儿道:“飞羽姊姊是有道理的。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陈音的兵器房中看过兵器后,出门便碰到她看鱼吧?你救了她父兄的性命,她自是要多谢你,但若是送你什么东西,你多半还不好意思要。从那日开始,她便常常教了我去,教我使矛,还说我时常与你一起,若遇到凶险,自保之余,或可救你的性命哩!”

伍封笑道:“她这种报答方式倒是与众不同!”心中忽想:“多半是她听了父兄所述,知道我们剑术还过得去,但使用长兵不甚擅长,战阵之上多有凶险,才教给月儿一套矛法。”心思一动,道:“她还教过你什么?”

楚月儿道:“她还教过我另一套矛法,却说学会就成,不必常常练习,我也未必用得上。这一套矛法有些古怪,使起来有些滞手,不知是何道理。”

伍封忙道:“快使给我瞧瞧。”

楚月儿站在院中,使出了另一套矛法。她先前所使之矛法,主要是刺、扎、挑、扫、拨、架等手法,此刻所使的矛法,却是劈、挑、撩、钩、绞、推等手法,用于矛上,不见其威力,反有些不伦不类。

楚月儿使完后,走到伍封身边,道:“我觉得此矛法甚怪,是否我使得不对呢?”

伍封叹道:“月儿没有使错,赵大姐教你的这套矛法根本不是矛法,而是戟法。其实,她知道我常用大铜戟,又是胡乱使用,没有技法,在战阵上遇到军中宿将定会吃亏,便想教一套戟法给我,但又不好自认为我的师父,不好明说,才教了给你,让你转教给我。”叫来了一个家丁,命他去找鲍兴,将自己的大铜戟从铜车上取来。

楚月儿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嘻嘻,飞羽姊姊心里很向着你哩!”

伍封心想:“赵飞羽表面上对我冷淡,说话总是客客气气,原来早就暗中教了月儿戟法,来传授给我。”想起这奇女子对自己其实甚是关心,心中颇为感动,忽想起那晚在月下于她相遇,虽只说了几句话,但其中似乎有着绵绵的情意。想起往事,一时间心潮起伏,思绪悠然。

楚月儿见他呆呆地愣,知道他想起了那一位“关关雎鸠”,偷偷抿嘴娇笑,却也不打搅他。

直到鲍兴咧着大嘴扛着大铜戟过来,伍封才醒过神来,顺手接过了铜戟,见楚月在一旁偷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道:“月儿,你再将戟法使一遍,让我学一学。”

楚月儿缓缓使着戟法,伍封在一旁比划着学,好在这一套戟法并不太复杂,学了几遍后,已牢记在心,一遍又一遍地使着,渐渐快捷起来。最后,这一套戟法被他用大铜戟使出来时,虎虎生风,每一戟舞动起来均是力度万钧,威猛赫赫,有着一种排山倒海之势,令人看在眼中心生惧意。

楚月儿也料不到这套戟法在伍封手底下使出来竟是如此可怕,骇然之余,也大是高兴。

伍封使完了戟停下手,忽然呆呆地起愣来。

楚月儿奇道:“公子,你又想起了什么?”

伍封皱眉道:“使这套戟法的人必须是力大无穷,戟也要极是沉重,才能将戟法中的威力挥出来。这套戟法我用大铜戟使起来最是合适,但赵大姐怎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何况眼下只有楚国和吴中才有人用戟,晋人喜用戈矛,她又是如何想出这套戟法的?”

楚月儿道:“飞羽姊姊曾说,这套矛法……噢,这套戟法是他师父从别人处学来,她学会之后也没有用过。”

伍封道:“这套戟法应是一个与我劲力相似的人才能创出来,不知又是谁呢?”皱眉苦思。

楚月儿格格笑道:“戟法是谁所创,这怎能猜得出来?下次你见到飞羽姊姊时,直接问她,岂不是好?”

伍封哑然失笑道:“不错,这种事我若能猜出来,那便跟月儿一样成了蝶仙了。”

楚月儿嫣然一笑。

这种矛法戟法与剑法不同,乃是用于战阵冲杀之上,不足以与剑术高手对决,是以多耗气力。好在二人会吐纳术,力气能够循环再生,并不觉累。

次日一早,伍封与楚月儿才吃过饭,在练武场上练了一阵拳脚剑法,均觉对方进步了不少,这自然是因孔子的指点,使二人拳脚剑技又上一层妙境。

二人兴趣颇浓,正要练一练戟和矛,便见妙公主兴冲冲地闯进练武场来。

妙公主手上拿着连弩,大声道:“封哥哥,月儿,好不好我们到牛山上去打猎,试试封哥哥新创的兵器?”

伍封笑道:“公主,如今已是冬天了,山上猎物稀少,怎好去打猎?”

妙公主愣了愣,道:“冬天便不好打猎么?”这丫头显是未曾外出打过猎,没什么经验。

伍封见她兴致昂然,不好让她失望,便道:“虽然猎物少,也未必是没有,譬如雪兔、野狼、白雁之类,仔细找找恐怕也能找到一两只。”

楚月儿笑道:“实在没有,便找些大树乱石射几箭,权当是练箭罢,府中的箭靶子太近,显不出公子设计的神连弩之威力。”

三人正当少年贪玩之时,说了几句,都大生兴趣。伍封叫来家丁,将大铜戟和铜矛插在铜车上,又将三枝连弩和几袋箭放入铜车床底,各披上一件裘袍,鲍宁鲍兴早备好铜车等着,三人正要上车,却见赵悦和蒙猎带了二十多家将出来,各备兵车,准备一同出门。

伍封皱眉道:“我与公主和月儿出城玩玩,你们何必跟上呢?”

赵悦笑道:“公子,这批人是傲总管重新挑出的侍卫,他早就吩咐过我们,公子只要出门,便由人们一同跟着。”

蒙猎也道:“公子杀了朱平漫,月儿还伤了颜不疑,大大地得罪了董门中人,恐怕他们会暗算报仇,不得不防。”

伍封三人对望一眼,心知有赵蒙二人在一旁还算可以,但还有那一班粗蠢的家伙跟着,玩起来也缺了些兴致,不过,蒙猎之言也有道理,董门中人手段厉害,不加提防,万一有何变故,就大大地糟糕了。

妙公主忽然有了主意,笑道:“这班家伙就不用了,不如将我的亲兵叫来,由赵蒙二人领着,说不定更有趣些。”

赵悦皱起了眉头,问道:“公主的亲兵在哪里?是否要在宫中去召来呢?”

楚月儿笑道:“赵爷还不知道,如今那三十六名剑姬已成了公主的亲兵哩。”

伍封笑道:“也将春雨夏阳四名燕女叫来吧,她们到府上也有好些天了,也让她们随月儿出去玩玩。”他昨日说错了话,令四女颇为伤心,是以想让她们出来玩一玩,以作补偿。

赵蒙二人对望一眼,知道这三十六女会一些剑术,比起这二十多家将来虽然有些不足,但万一出事,也还能一阵。何况这是公主的吩咐,连伍封也不好反对,他们便只好答应,将三十六剑姬和四名燕女叫了出来。

四名燕女这些天早与府中的那班剑姬混得极熟,她们终日闷在府中,不免无聊,又听回来的六剑姬大说途中的凶险刺激,更是心动不已,如今听说要带她们出城,极是高兴,一个个披着雪裘,各挂了一口剑,笑嘻嘻地跑了出来。

一路上,妙公主少不得问其这四名燕女的来历,楚月儿向她说了一遍,妙公主嘻嘻笑道:“我看封哥哥本事极大,不过,最厉害的本事恐怕便是骗女孩子了。”

十余乘车浩浩荡荡出了临淄城西的稷门,上了牛山。

牛山在城南,山势不高,绵绵到了城西,由于西侧的山路平缓,适于车马上去,众人才从西门出城上山。

这时寒风渐缓,天上忽地下起雪来,众人大声欢呼起来。

鲍兴十分兴奋,大声道:“嘿,刚好赶上今冬的第一场雪!”

妙公主见众人如此高兴,愕然不解,伍封道:“公主,你一直住在莱邑,不知临淄城一带的风俗。临淄城中人都说,如果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的第一片雪落在谁身上,谁在明年便会好运连连,心想事成。”

鲍兴道:“是啊,如今我们正在山上,自然比城中的人先落雪在身。”

妙公主奇道:“可这一场雪下来,谁知道哪一片是第一片呢?”

伍封大笑道:“这第一片雪谁都知道,就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其中一片了。公主,你看他们一个个高兴之极,定是当第一片雪落在自己身上了。”

赵悦与蒙猎久在临淄,自然知道此俗,也十分高兴,不住地呵呵笑着。

这时,车马到了山腰的一大片空地上,再也无路可上了,伍封见雪下得越来越大,山地上已浅浅地盖上了一层白色,笑道:“我们便在此地下车吧!”

众女早跳下了车,在雪地上奔来跑去,闹成一团,连赵悦和蒙猎也喝她们不住。

伍封三人见众人极为高兴,不免也受感染,道:“公主,你这些亲兵各有各的顽皮,看来日后你有得忙哩!”

妙公主笑道:“谁叫你封府没什么规矩管束她们呢?她们若是在其它府第,怎敢放肆?”

伍封笑道:“只要不太出格,又何必去管她们?若是她们人人都似你那些宫女一样,那就无趣之极了。”

楚月儿点头道:“公子不大讲究这些规矩,是以府中才热闹非凡,人人都不太拘礼。田相国的府上有数千人,却好象没几个人似的,到处冷冷清清的,找个人说话也难。”

伍封看了看四周,笑道:“公主,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我们一起在山上骑马?便是这地方哩!”

妙公主想起那日与伍封骑马定情之事,脸上露出笑意来,见楚月儿瞪眼看着她,便将那日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道:“哼,那日不是我说起来,这人恐怕早就坐视我变成田逆的夫人了!”

伍封忙道:“谁说的?那日若真是没来得及争着下聘,就算你嫁入田逆府上,新婚之日我也会杀进田府,真真正正将你拐走了哩!”

三人都笑起来。

伍封提起当日往事,忽然想起那只“田鸡”颜不疑来,心道:“这人被月儿重伤,如今伤势也差不多好了,不知是否会来报仇呢?”

妙公主见地上的雪越来越多,忽笑道:“封哥哥,我们来堆雪人好不好?”

楚月儿拍手赞道:“那最好了。”

伍封跳下车来,道:“那好,我们先照公主的样子堆一个吧!”

妙公主淬了他一口,三人兴冲冲地将一大堆雪推在一起,一会儿间便堆出了一个雪人来。

伍封斜眼看着这雪人,叹道:“这雪人这么臃肿不堪、面目丑陋,怎及得上公主身材纤细、花容月貌?”

妙公主心里甜丝丝的,道:“谁说它像我了?”

伍封忽地想起一事,声道:“公主,日后你若生了个儿子,你说会像你还是像我呢?”

二女不料他此刻竟想起这么个问题,格格地笑个不住。

伍封笑吟吟从铜车里将三枝连弩和几袋箭拿了出来,道:“山上的猎物理应是有的,说不定它们也当第一片雪落到了它们身上,若是射死了它,它们心中多半会有些不服气,认为皇天骗了它,第一片雪并没给它们带来运气。我看这山上树有不少,便拿树来试试吧!”

三人各拿其连弩,往山上瞄准。

楚月儿忽想起一件事,道:“我们将箭这么射上去,万一山上还有人,被我们伤了怎么办?”

伍封点头道:“月儿说得不错。”叫来鲍兴道:“你向山上吼几声,若有人便让他们出来,别被我们伤着。”

鲍兴搔头问道:“学虎吼还是学狼叫?就怕学得不像,不能将他们吓出来。”

伍封啐他道:“这浑子,你学人叫不是更好?”

楚月儿嘻嘻一笑。

鲍兴恍然失笑,笑嘻嘻地大声吼道:“山上还有人没有?我们可要放箭了!”又叫了几声,山上也没有反应,看来再没有其他人。

伍封笑道:“既然没有人,我们便练箭吧!”

三人各寻目标,射连弩箭,只听“嗖嗖嗖”地声音不绝,一会儿便将几袋箭射完。

鲍兴道:“我和宁儿上去,将箭拔回来。”

伍封笑道:“算了吧,这种箭府中多的是,又何必去拔?”

妙公主道:“可我还想射哩!”

伍封道:“好吧,你们去将箭拔下来。”回头看二女兴高采烈地十分兴奋,楚月儿一张脸红朴朴地十分可爱,衬得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痣十分艳丽,赞道:“嘿,月儿如今越来越美了哩!”

这时,众剑姬也在旁边堆雪人、扔雪球,玩闹成一团,连赵悦和蒙猎二人也混在她们一起,玩得十分高兴。

过了一会,忽听鲍兴在山顶上大叫:“公子,这山上有些古怪,要不要上来瞧瞧?”

伍封道:“月儿,我们上去瞧瞧。”让妙公主和赵悦带着众女在此等着,自己带了楚月儿和蒙猎上山。若是有什么古怪,须瞒不过蒙猎,非得叫上他不可。

上了山顶,伍封问道:“有什么古怪?”

鲍兴指着地上了数十堆未燃尽的木块枯枝道:“公子,这牛山上曾有很多人来过,如今天寒地冻的,倒是奇怪得很。”

蒙猎四下里搜寻察看,过了好一阵,脸色凝重地走了回来,道:“公子,原来昨天有三百多人守在山上,人见那边泥地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脚印。从脚印上看,我们上山之前不久,他们才走。”

伍封道:“你能否查出他们往何处去了呢?”

蒙猎道:“他们从西南方向下山,如今大雪盖住脚印,如果他们不改方向,下雪后他们的脚印还是可以看到一些。”

伍封道:“这事有些奇怪。如今这天气,只有公主才会想到来打猎,怎会还有人突奇想,大队人马上山来?”

楚月儿道:“现在天冷得紧,就算上山打猎,也不必在此过夜。”

伍封点头道:“我们追上去看看,谁知这些人搞什么鬼,若能追上就最好了。”

众人匆匆下到山腰,伍封命赵悦带着众女先回封府,笑道:“这些女子一个个都美得紧,若是没有赵兄带她们回去,说不好在路上被人拐了去。”

伍封将蒙猎叫上铜车,由二鲍驾着车,与妙公主、楚月儿和蒙猎一起向西南方向驰了过去。

铜车转过了山,蒙猎跳下车,拨开地上的雪,仔细看了一阵,上车对二鲍道:“兴儿,宁儿,快往前赶。”

车行了半里,前面有一个岔道,蒙猎又下车看了一会儿,道:“往南走。”

铜车南行了一阵,便见雪地上无数杂乱的脚印越来越清晰了,蒙猎看过后道:“是他们了,快走,他们在前面不远处。”

再走不到半柱香时,便听前面林中隐隐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众人暗吃一惊,在这离临淄城不远的地方,怎会有人厮杀?

鲍宁和鲍兴随伍封在外惯了,不待吩咐,将铜车赶到避静处藏起来。

众人一起下车,楚月儿让二鲍将三枝连弩拿上,道:“敌人人手多,恐怕得用上这东西了。”

妙公主大感兴奋,将二鲍先从山上拔回的两袋箭提在手上。

伍封大赞二女机警,引着众人循声过去,蹑步在林中穿行,只听杀声渐烈,众人走到近处,躲着树后,向厮杀处看过去。

只见林中有几间木屋,大概是林中百姓所造,二三百人将木屋围住,这时,有十多人向木屋冲去,刚到门口,便听“嗖”的一声,一支箭从屋内射出来,将领头的那人射倒。那门颇为狭窄,每次只能有二人能并肩进去,但每进去二人,这二人便被逼退了回来,身上鲜淋淋地受了伤,剩下的人只好退到人群中。

雪地上躺了一二十具尸体,大多是被箭矢射死。

伍封看了一阵,声道:“屋内的人少,若是弓箭射完,或是气力不继时,恐怕就麻烦了。”

妙公主奇道:“屋外这些人为何不放火将人逼出来呢?”

伍封笑道:“公主,如今下着大雪哩!寻常的火刀火石,怎打得着?”

蒙猎自上次受伤后,一直躺了一两个月,此刻手痒起来,声问道:“公子,我们要帮哪一边呢?”

正在这时,便听有人对屋内喝道:“田盘,你还是乖乖出来吧,看着相国面上,我们就饶了你的姬妾从人之命。否则,到时候我们会一个不留。”

伍封等人大吃了一惊,原来被围在这木屋中的竟是田恒的儿子田盘!

便听里面有人笑道:“若是我乖乖地让你们杀了,我手下这些人你们怎会放过,定会杀人灭口吧?”这田盘声音爽朗,情势虽然危急,却丝毫不乱。

屋外那人道:“哼,这一阵间你已射出了十八支箭,手中的箭恐怕没有几支了,若是我们冲了上去,看你还能顶多久。”

田盘在屋内大笑道:“其实,我手上只剩下一支箭了,只不知你们谁要来送死,得此最后的采头。”他越这么说,屋外人反而不敢轻易上前了。

屋外那人喝道:“既是如此,我们只好得罪了。”命令道:“砍几颗大树下来,给我撞倒这烂屋子!哼,若非天上下雪,我早就一把火将你们烧成灰了。”

伍封见这木屋并不坚固,知道若是给大木一撞,必定会墙倒顶塌,屋内之人就算不给压死,也免不了会被这些人上去杀得干干净净。

伍封皱眉道:“对方有二三百人,要救田盘殊不容易,得想个法子将敌人吓一吓,让他们不敢上来才好。”

鲍宁和鲍兴对望了一眼,鲍兴挤眉弄眼道:“公子,人有办法。”

伍封大奇,问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鲍兴道:“自然是学人叫了。那日在易关时,赵大姐七八个人,不也是弄得象千军万马么?人们走上前去胡说八道一阵,将对方吓一吓吧。”

伍封点了点头。

蒙猎道:“我也上去,以作掩护。”

他们三人拔出了剑,悄悄上去。

伍封对二女道:“今天刚好下雪,其余的猎物难找,不过,眼前有二三百只猎物,你们想不想试试箭法?”

二女笑嘻嘻地拿出她们的连弩来,抓了一把箭,各寻佳处瞄准。

伍封拿过自己那枝大神连弩,蹲在一颗大树后,搭上了箭。

这时便听鲍宁道:“兴兄,我好像听到这里有人吵闹,怎又没见人?”

鲍兴道:“如今风雪颇大,宁兄是否听错了呢?”

两人装模做样地争执起来,故意将声音说得极响。

伍封三人见对方也听到二人的声音,大见慌乱,那为的做了个手势,有七八个人便向二鲍说话处缓缓走上来。

忽听蒙猎喝道:“争拗什么?周围看看不就行了?万一真是有人我们没看见,将军的大队人马过来时看见了人,定会当我们这一哨人是饭桶,日后我们还有脸见人么?”

二鲍答道:“是,司马。”

那七八个吓了一跳,又悄悄退了回去。

对方那为的人也颇为张惶,伍封悄悄将箭对准他,“嗖”一声,箭疾飞出,那人还来不及闪躲,便被此箭射入了咽喉,倒地死去。

对方见领被射死,有人惊呼起来。

伍封又连两矢,射倒二人。

妙公主和楚月儿手中的连弩箭也分别射了出去,二女箭法颇准,对方登时又有六人倒下。

三人一箭一箭射出去,时间把握得颇好,一人的三枝箭射出去后,第二人才射下三枝箭,等到第三人的三枝箭射出去时,第一人的箭又搭在连弩上了。

这连弩的威力果然奇大,每人射出三矢,对方已经倒下了九人后,早已乱成了一团。

便听鲍宁大喝道:“儿郎们,给我冲上去!”

鲍兴不知何时已绕到了林中另一面,大喝道:“快冲,快冲,别让他们抢了头功!”又听蒙猎大打呼哨,将树枝扯得极响。

对方不知有多少人赶了来,心慌意乱之下,兼且群龙无,开始四散奔逃。

伍封三人又射了九枝箭,各自拔剑冲了上去,蒙猎和二鲍也从林中杀了出来。

对方早已溃不成军,见四方都有人冲出来,哪有余暇分辩有多少人手?狼奔豕突般自顾自逃命。

只听木屋内田盘大笑,持剑带人杀了出来。

看来对方都是些乌合之众,被众人杀了若干人后,早已作鸟兽散,四下逃得无影无踪了。

众人这才上前,与田盘见面。

那田盘身材修长,生得颇瘦,眼中神光灼灼,显得十分精明强干。他见伍封等只有六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是女子,大是愕然。

楚月儿上前道:“盘少爷可受惊了。”

田盘奇道:“月儿,怎会是你?”

楚月儿将众人向田盘介绍后,田盘先向妙公主施了礼,对伍封道:“原来你就是封大夫,在下在王城雒邑也听到你的大名,据说连‘大漠之狼’也死在了你的剑下,是否确有其事?”

伍封笑道:“只是一时的运气而已。”

田盘仰天大笑,道:“好极了!在下正要找你算帐!”跨上前一步,手中剑“呼”地一声,向伍封劈了下来。

众人见辛辛苦苦将他救了出来,这人不仅不领情,反而横施杀手,都吓了一跳。

伍封大吃一惊,连忙后退,道:“右司马,你这是……”,话音未落,田盘又上前一步,剑往横削,向伍封腰间斩来,剑势颇为凌厉。

伍封只好再退开一步。

田盘喝一声,剑尖斜着上挑,向伍封胸前撩了上来。他一剑狠似一剑,剑法也越来越快。

伍封叹了口气,只道自己责打他舅子恒善之事,已被田盘知道了,是以要找他算帐。侧了侧身,重剑向田盘胸口刺去。

田盘见他剑法凌厉,赞道:“好!”回剑向伍封剑上格去,“当”一声,田盘只觉臂上剧震,他怎及得上伍封的天生神力,双剑相撞,伍封的剑只是略略偏了偏,仍向他胸口刺来。

田盘见格不开伍封这一剑,脸上变色,退后一步,却见伍封的剑尖仍指在自己胸口数寸处,显是他退一步时,伍封也跨上了一步,只是他未曾察觉而已。

田盘大惊,连忙又退了两步,低头看时,伍封的剑尖还在自己胸口,心中骇然,再也退避不及,眼见要被这一剑刺穿胸口,伍封的剑却仍是停在其胸前,便未下刺。

田盘摇了摇头,大笑道:“封大夫的剑术当真惊人,在下佩服!”将手中剑扔在地上。

众人这才知道田盘原来是想试伍封的剑术。

伍封将剑插回鞘中,道:“右司马只是想试剑,并未全力使出,也算不上胜负。”

田盘笑道:“封大夫也未尽力哩!老实说,在下离开齐国之时,封大夫还是藉藉无名之辈,如今竟成了我齐国的第一剑手,在下颇有些不信,是以趁未深谈之际,不自量力地试一试封大夫的剑术,谁知封大夫这么随手一剑刺下来,在下连格带退也化解不了,实在惭愧得很!”

田盘将随从人等从屋内叫出来,只见一个个身上带伤,仅余二十多人,田盘苦笑道:“我一行八十余人,甫入齐境,便觉有人尾随,结果便被人伏杀,被逼一直逃到此处,不料对方在此地又伏下了数百人,幸好这里有间木屋,用箭挡住了敌人,刚好射完了所有的箭,若非封大夫,恐怕免不了都要葬身此地了。”

原来他先前口称只剩了一枝箭,其实连一枝箭也没有了。伍封暗赞:“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田盘手上连一枝箭也没有,仍把敌人吓住。”

正说话间,一个婢从屋内抢出来,道:“大少爷,四姐身上的伤又流血了,怎也止不住,如何是好?”

众人都吃了一惊,一起进去看时,见一个美貌少女正躺在地上,面色苍白,身上满是鲜血。

田盘抢上前道:“燕儿,燕儿!”那少女低低应了一声。

伍封见周围并无车仗,定是遇袭时丢失,忙吩咐鲍宁和鲍兴去将铜车赶过来。

田盘本来一直镇定如恒,此刻脸上不自主显出张惶之色来,道:“唉,燕儿非要随在下去看王城景色,随我一起出使,不料遭此大难,若是有何不测,在下怎有面目去见家父?”说着说着,眼中淌下泪来。

伍封见他们兄妹情深,安慰了几句,心道:“田燕儿是无恤兄未来的妻子,若是有何事故,无恤兄也不好受哩!”

这时,二鲍已将铜车赶过来,伍封道:“救人要紧,先抱四姐抬到车上去,月儿你陪着,先回城去,直接到华神医府上去,请他为四姐治伤时,兴儿去禀告相国。”回头对田盘道:“右司马看这样可好?”

田盘点头道:“多谢多谢,这样最好了。在下放心不下,也一并跟去,这些人便烦封大夫替在下带进城吧!”

铜车飞快去了,伍封扭头对妙公主道:“公主,你只好随我步行进城了。”与妙公主和蒙猎二人,收拾好连弩箭,带着这一众人等向临淄城走去。

一路上,田盘的从人便说起遇伏之事。

原来,他们一众从水路而来,在历下邑改行6路时,总觉得有人尾随,行至阚城之时,夜宿驿馆,竟有人半夜放火烧馆,连阚城都大夫在救火时也不明不白死了。

众人知道有人存心加害,是以兼程赶回,行直平6附近遇到埋伏,幸好田盘精于用兵,田燕儿的剑术了得,杀出了重围,将辎车弃下阻住追兵,一路逃了过来,田燕儿便是在平6中箭受伤。虽然田盘先后派了三人回临淄求援,却不见任何动静。

谁知在这临淄城附近,居然又有埋伏,将众人迫入了林中,田燕儿带伤冲杀了一阵,以致伤口迸裂,流血不止。

伍封听了,大是奇怪,道:“若是敌国之人,为何定要等到入了齐境才动手?”

妙公主道:“设伏的多半是齐人,先前那领的说话就是莱邑一带的口音。”

蒙猎也道:“人仔细看过那些尸体,他们的衣着、兵器全是齐国之物,应该不是敌人故意伪装的。”

伍封皱眉道:“在齐国之内,谁与田盘这如许大仇,竟然多番设伏,非要置诸于死地不可?若是事败,那可是诛灭三族之罪哩!”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城中走着,忽急对方一彪车马驰了过来,为的是田盘的妻子恒素。

车马到了近前,却见二鲍也驾着铜车,载着楚月儿夹在大队中间。

恒素下了车,施礼道:“封大夫,妾身奉了相国之命,来接你和公主进城。相国说了,为了救四妹,竟使得公主和封大夫玉趾沾泥,十分过意不去。”

伍封问道:“四姐的伤势无甚大碍吧?”

恒素道:“幸亏有封大夫的铜车,才及时赶到了华神医府上。华神医说,箭尖上有夷人毒药,若是再晚得半柱香时间,恐怕神仙也难救了。”

伍封吃了一惊,扭头问一众伤者:“箭上竟然有毒?你们还有谁中箭了的?”

有人答道:“中箭的人都死了,怪不得有的人只是伤了胳膀,居然也会死了。”

妙公主奇道:“嘿,其余中箭的人都死了,四姐却了这么久,看来是皇天保佑哩!”

楚月儿随铜车到了近前,道:“华神医说,幸好四姐身上还有其余的剑伤,这么不住地流血,反而将毒性减弱了。”

伍封与妙公主上了铜车,又把蒙猎叫上车,其余人等,均有恒素安置上车,向城中驰去。

恒素扭过头来,对伍封道:“封大夫,多谢你救了外子和四妹之命。”

伍封摇手道:“不干在下的事,若不是公主突奇想,要到牛山上来打猎,怎可能察出异情,刚好撞上右司马和四姐?”

恒素又谢过了妙公主和楚月儿,并道:“若非蒙先生的慧眼,也难找到凶手哩!相国刚才还说,幸好封大夫救了蒙先生之命!那日蒙先生若是真被政杀了,不仅今日外子和四妹难逃大难,颜不疑要加害赵氏父子的奸谋恐怕也得逞了。”

伍封也赞道:“蒙兄这些时日来,确是立了大功。”

入了城,伍封知道相国府上下定有一派时间忙,也不必去打搅,便与恒素告辞,自回封府。

路上楚月儿道:“公子,我将你打恒善的事告诉了田盘,你猜他怎么说?”

妙公主道:“他是否对封哥哥很生气呢?”

楚月儿抿嘴笑道:“田盘反而大赞公子打得好哩!他说:‘善太不成器,我早想重重打他一顿,好让他收敛行止,免得日后闯出大祸来!这家伙每日在外胡作非为,有损我们田氏一族在齐民中的声誉。’”

伍封笑道:“原来田盘是这样的人,看来今日没有救错他。”

楚月儿又道:“他还说,恒夫人甚得相国器重,但在相国府中总是不能抬头做人,连他也没甚面子,全是因这恒善所累。”

蒙猎接口道:“这倒也是。人任巡城司马时,好多桩丑事都与恒善拉得上干系,好在事情不大,被军中押下来不了了之。”

伍封忽想起一事,担心道:“月儿,你有没有说你眼下是我的人?别搞得明日田盘找我索要,到时候只好跟他大打出手了。”

楚月儿脸色微红,声道:“这事我怎好说呢?”

便听鲍兴那家伙大声道:“嘿,公子尽管放心,人先前听恒夫人与田盘咕咕咙咙说了好一阵,也说了月儿姑娘的事,是以田盘才让我们将月儿姑娘送回来,不好意思让她也跟着忙乎。”

他停了一下,又道:“人还听田盘说,月儿姑娘与公子成亲时,他们还要备一份嫁妆哩!”

妙公主失声笑道:“咦,这家伙居然学会了偷听人说话!”

鲍兴笑道:“不是人有意偷听,只是语声传入了耳,总不至于像吃错了东西,能吐了出去吧?”

午饭之后,伍封和二女带了两份礼物,到相国府看望田燕儿。只因田燕儿伤势颇重,迁回相府后,连华神医也跟着搬了去,暂住相府之中。

伍封到相府时,其余各豪门巨富纷拥而至,甚至连临淄城中的很多百姓也在门口讯问,多多少少送些礼物,可见田氏一族在齐国的确是颇得民心。

田盘与恒素二人上下忙碌接待,不论是士官还是寻常百姓,都甚是热情。

因为访客太多,伍封也未敢与田盘夫妇多谈,只是循例问了几句,妙公主自然代表国君说了些关怀的话,三人也未停多久便出了相府,伍封先将妙公主送回了宫,才与楚月儿回到府中。

经到后院矮墙前的练武场时,见赵悦和蒙猎正教三十六剑姬练习联手合技之法,那四名燕女也跟她们一起练剑,众人练得甚是认真。

赵悦和蒙猎见伍封与楚月儿过来,命众女自行练习,走了上前。

伍封看众女的练法比赵蒙二人那日在济水大船上又有些不同,奇道:“这种剑术好似又有所改进了。”

蒙猎道:“这都是赵兄的功劳了。人伤了这么些天,赵兄一边照顾我,一边研究这种剑术,再加上那日在船上得过公子的指点,剑术提高了不少。”

赵悦道:“公主命人二人训练剑姬,人怎能不多动脑筋呢?这些剑姬所练的剑法,任两人在一起也可,三人、四人也可,均不限人数,三十六人一齐试用,威力更是是可观。那日在城濮时,六剑姬便按公子所授的兵法,将桓魋手下的六名精壮士兵打得大败。如今这三十六人用此兵法剑术,恐怕敌得过百人合攻哩!”

伍封见众剑姬练剑甚有法度,赞道:“嘿,想不到赵兄在练兵方面颇有些门道哩!”

赵悦惭愧道:“人与蒙兄一起入府,蒙兄连立大功,人却毫无建树,惭愧得紧,幸好在军中有些日子,识得一点点练兵之道。”

蒙猎笑道:“赵兄太谦了,恐怕赵兄的拿手本领还未使出来吧?”

伍封大感兴趣,问道:“赵兄还有什么本领?”

赵悦笑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本事,只是会养鸽子。这种鸽子养熟了,可以飞到一两千里外寻人,每个时辰可飞三百里,然后还可以飞回来。据说孔子的女婿公冶长能听懂鸟兽之语,当年他被人冤枉坐牢,在狱中想出来的。孔子任鲁国的大司寇时,曾想将此法用于军中来传递消息,可惜后来辞官,便没有做下去。当年孔子到齐国时,人与公冶长有些交情,他便教了人这种信鸽的训养秘法。”

楚月儿讶然道:“那日在鲁国与公子见过公冶先生,原来他有如此异能,若早知道,月儿非要向公冶先生求教不可。”

伍封沉吟道:“大军在数百里外与人交战,的确有些消息不通,若有这种信鸽,那便太好了。”

楚月儿道:“就算不用在军中,平时也可以用哩!若是从伍堡传个消息来,岂非只要一盏茶的时间?”

伍封忙道:“赵兄,你这本事太有用了,从明日开始,你便选十人做你的助手,开始训养信鸽,训练剑姬便由蒙兄多费些心思。二位如要用到金贝,尽管向傲去取。”

赵悦大喜,道:“公子既然这么说,人便立即开始去做。不瞒公子说,人在军中时,曾向田逆说过几次养鸽的事,田逆都不与理会,后来还说:‘畜生怎靠得住?’将人大骂了一顿,弄得人甚是气沮。”

楚月儿好奇问道:“公冶先生真能听懂鸟兽之语?”

赵悦道:“人听人说,公冶长幼居山中,家中十分贫寒,父母又多病,十一二岁上便要侍养父母,或是他孝义动天吧,有一日他忽听屋前树上的鸟对他叫:‘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虎驮羊,尔食肉,我食肠,当亟取之勿彷徨。’连公冶长自己也骇了一跳,不知如何能听懂鸟语,便真到对山上去,果然见有一只羊被虎咬死,藏于草中,便拿回家洗剥干净,肉留下孝敬父母,将羊肠便挂在树上,果然那鸟带了一大群鸟来吃肠。每过数日,便有鸟来报讯,如此维生。”

楚月儿目瞪口呆道:“这可真是件奇事。”

赵悦又道:“后来有一天,丢羊的人找到公冶长,说他偷羊而食,送到官府。官府不信公冶长能懂鸟语,乃押于囹圄,公冶长在圄中闻鸟语,得知齐将伐鲁,派人告诉鲁君,鲁国因此有备而胜。鲁君便将公冶长放了,后来公冶长投身孔子门下,成为七十二贤人之一,向孔子求亲,世人有说公冶长曾入囹圄,劝孔子不要嫁女给他。孔子说公冶长虽入圄中,却非其罪,仍将女儿嫁给了他。”

伍封大奇道:“可惜早未听赵兄说过此事,否则,上次与月儿拜见孔子时,定向公冶先生问一问。”

赵悦道:“人也问过他,公冶长大笑道:‘哪有此事?人有人性,禽兽有禽兽之性,在下只不过稍懂些禽兽的生活习性而已。’他虽然这么说,人却相信他真懂禽兽之语,否则,怎想得出训养鸽子以为信使的方法?”

说了一阵,伍封见众女练得甚是认真,心道:“这三十六名剑姬是渠公怕我闲闷之事,无以消遣,才替我买了来,不料经九师父和楚姬略略调教之后,竟堪大用。”

他走到场中,笑道:“你们练得辛苦,不如休息一阵再练吧。嘿,据说商王武丁有个妃子名叫妇好,曾练有一支女兵,天下闻名,此后女子再不见于战阵,若是你们能成为一支能干的女兵,说不定后世会大加仿效哩!”

众女见伍封对她们如此器重,一个个十分兴奋。

楚月儿道:“我看她们毕竟力弱,练剑固然要紧,若都能学会用连弩,恐怕会更有用处。”

伍封点头道:“月儿说得不错,其实她们比起男兵来,另一些用处,至少别人不会对她们多加提防,不心之下,很容易吃她们的亏。”对蒙猎道:“蒙兄,一阵间你去找傲,让他将城中的良匠招十数个来,便拿公主的连弩去仿制一大批出来,交给她们练习。”

蒙猎答应。

众女先前随伍封到牛山打猎,见过连弩箭的威力,心中颇有些想学,听伍封这么说,高高兴兴地闹成一团。众剑姬本是些歌姬,练习歌舞以此娱人,若被人看中,不免送来送去,生活极是无奈,如今竟被视若男儿,与以大事,自然觉得精神振奋之极。

伍封心道:“听说田燕儿的剑术还在田盘之上,春雨四人得她传过剑术,想来也还过得去。”将四女叫上来,道:“田四姐教你们的剑术,好不好试出来让我瞧瞧?”

春雨四女大喜,站在场中使出了剑法。

在伍封和楚月儿的眼中,四女的剑法自然算不了什么,但其剑法中另有一种轻盈飘逸之处,虽不及董门剑法诡异多变,却是身法灵动,剑术中多有巧思。

待四女使完了剑,赵悦道:“这四女的剑法,虽然没见打斗经验,其实不比随我们去过城濮的六剑姬差!”

蒙猎道:“她们的剑法是田四姐教的,四姐名叫燕儿,剑术也果然是身法轻巧灵动。”

伍封笑道:“月儿好好将她们调教调教,日后恐怕大有用处。”

又聊了一会,伍封才与楚月儿回到后院的大屋之中,众人都知道他每日洗浴的习惯,以致连楚月儿染上此习,早有下人在屋中烧了四五个大火盆,令室中春意昂然。

楚月儿命人打来热水,倒入后室的浴池之中,侍候伍封洗浴。

伍封眼珠转了转,笑道:“月儿,不如你先洗浴,我略略休息一阵再来。”

楚月儿侧头看了他老半天,见他煞有介事的样子,便点头答应,自己到后室洗浴,岂知才入水中,伍封突然从门外探头进来,笑道:“月儿,好不好‘鸳鸯戏水’呢?”

楚月儿惊呼一声,缩进水中。

伍封知道楚月儿虽是温柔可人,却极为守礼,不到成亲那天,怕是难以染指,也不敢唐突佳人,大笑走开去。  filsarilhl07213432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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