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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463高地,铁幕穹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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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2湛江来走进屋子的时候,浓烈的烟气弥漫在四周,他看到姜副军长和几个军委首长后,端端正正地打了一个军礼。

姜副军长面色凝重,他把其他人撵出屋子后,握着湛江来的手说:“江来,我是给你出难题来了。”

姜副军长所提到的难题,就是湛连即将面对的命运。从1月25日联军大规模反扑以来,湛江来曾经提到的“西线草籽”就不幸地成为了现实,当时奉命休整的各路军团因为补给和军政各种问题而停留在三七线。

前进,没有后勤供应;防御,西线纵深三面环敌;而两翼部队几乎裸露在敌人的炮火射距之内,打不得退不得,从而让联军找到了反攻的最佳时机。

此刻,正是敌我胶着的时候,针对敌人的反扑,志愿军总部提成“西顶东反”的战略计划。所谓西顶,就是由五十、三十八军在西线阻击联军主攻部队;东反,则是由其它军团向东线运动相机反击。

时至2月12日,东线已经发起了横城反击战,而位于西线的阻击战场,由于两军伤亡过于惨重,第五十军主力已经撤至汉江北岸组织防御,而三十八军却仍旧在汉江南岸阻滞敌军。

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刻,原准备第二批入朝的两大兵团还在边境集结,为前线紧急调补的四万名老兵和八万名新兵也没有赶到,眼看着三十八军要在南岸打光了,可残酷的阻击仍在继续。

姜副军长说,本来在第三次战役之后,军委研究让湛连退回国内休整,前一阵枪嘎子的调回指令就是一个前奏,可是联军的反击太突然了!整个三十八军都扑在了南岸,现在就连军部的文职人员都拿枪上了前线,他们实在调不出人了。

湛连掌握着从红军时代起便征战在沙场的老兵,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家底谁也不忍心掏出来,更何况湛连战功累累,这个时候上去就是拼血本了,军长梁大牙没有亲自过来,是因为他无法面对湛江来。

姜副军长又说,如果现在顶不住敌军的疯狂反击,那么第一次到第三次战役所积累的胜利果实将前功尽弃。

湛江来明白的很,这是秃子连再次履行天职的时刻,他的不祥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每次要打阻击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批上去的,只有战事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这个连队才会指派到最需要的地方。

当初他在黔丹山的山顶望着南岸炮火连天,就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只是他心里有些异样的悲痛,难道这就是整个连队的宿命?难道“秃子连”这个诅咒永远摆脱不掉吗?

“报告首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首长指示!”

姜副军长握着他的手忽然有些颤抖,这个十六岁便参加红军的老革命罕有的痛苦道:“好样的……”

在湛江来的红皮日记中这样记载:2月12日这一天,我连奉命渡过汉江,向西南方向急行军20公里,接替一一二师某团,坚守463高地及公路,直到我军安全撤至汉江北岸。

这一硬性指令,预示湛连的伤亡率将上升到9八!

9八是个什么概念?

全连有生力量八十二人,如果要硬碰硬与集团化联军对战,那么数据只是单方面的统计,其实说白了就是全连覆灭!

湛江来提出两个请求。

第一:他需要补充,起码要有两个排的兵力,另外配属反坦克爆破装备。

第二:吃的,从三天生给养补充到十天!

姜副军长立刻答应了,亲自打电话从梁大牙手里挤出了五十名后备兵员急速调往湛连,然后命令军务后勤运来所需物资。

1951年2月12日,距离行动时间的前两个时,补充兵员和物资火速送到了,只是路上出现了事故,原本五十人的兵员遇到了敌机的轰炸,当场就炸死了两个人。

湛江来送走一行军委首长后,与老宋、石法义和雷泽生开了一次简短的分配会议。

根据具体任务,湛江来做了一番调整,除现有连部人员外,额外加强了一个连部机枪班和常规步兵班,全员二十五人;加强机枪班班长磨盘,班副沈二转不变,一门2hb重机枪和四挺德普轻机枪;加强迫炮班5门六〇迫击炮;增属反坦克爆破班两组,由宝力道负责;一排长佛爷、二排长铜炉、三排长杨源立每排二十五人,全连一百三十人即刻归建。

从扫雷班长调动到连部机枪班班长的老树皮挺高兴,原因是连部里有书里乖,两个爱吃辣椒的湘鄂兄弟嘻嘻哈哈的有些没心没肺,最不痛快的依旧是磨盘,这他妈实在没天理了!

他埋怨湛大头不会要帐!军里头什么时候这么痛快了?说给你补充就给你补充,那还不是火烧眉毛的事?不如得便宜卖乖,干脆多弄几门重机枪,这玩意多了还嫌烫手吗?

磨盘蹲在地上数落连长就是上头的孙子,整了一堆反坦克手雷、磁性雷、爆破筒,这玩意能当枪使啊?王八壳子都知道下蛋数数,湛大头怎么就被牲口踢到脑袋了呢?

湛江来由他骂黑口,心里自然有数,如果是打日本鬼子可以增加机枪数量,可是现在面对的是联军!机枪戳在阵地上突突,人家引导炮火支援的通讯兵是傻子呀?飞机大炮一荡,你就算是每人拎把机枪也得归位呀。

由他去吧,湛江来看了看表,还有不到一个钟头就要开拔了,他招呼来扯火闪,命令他带两个人先去套套地形。然后问老宋,枪嘎子的事到底怎么解决。

老宋听这个事就挺愁,他说:“嘎子死活要跟咱们走,这个事俺劝不了,要不你就把他拍晕了,一了百了。”

湛江来听完直骂娘,这鬼子太不是东西了!怎么就不能让人家嘎子安心地回到后方呢?你哪怕晚打几天,是不是枪嘎子就少要了你们几十条命?自己找死呢么!

这子劝不住,湛江来不用自己去就知道,他对老宋说:“那就看好他,哪怕剩下一个人也要把他踹回去!”

老宋突然握住湛江来的手,问:“咱这回真得打秃了?”

湛江来看看石法义,又看看雷泽生,说道:“哪一次都没绝户,相信我。”

他不知道这样撒谎对不对,从姜副军长和他握手的力道来看,这次多少是没什么希望了。可哪一次不是干绝户的事?他起码要保持一种乐观。于是在整队出发的时候,湛江来在全连集合后,握着胸前的骨灰袋,对湛连的兄弟们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我们军人有两次生命,第一次是爹妈给的,第二次是部队给我们的,而最后这一次生命我们直面的就是战争!百姓活着是爹妈赋予这个生命的恩德,而我们军人不仅要记住这个恩德,还要记住自己这条命将要在战场上履行的职责,那就是我们军人必须面对第二次生命的挑战。我们用这两条命换来的是百折不挠的精神!是中国军人的胆魄!是几千年来泱泱中华的勇气与执着!同样,也是牺牲、也是不屈、也是身后不属于战场的那些生命。”

“我们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与死,但是我们有权利捍卫生命的尊严!我们军人有担当维护这一种尊严的存在!不论今后评说如何,我们肩上的重担彰显了一种军人的魂魄!我们无愧于任何人!也无需让后人歌功颂德!如果在今后,我们的牺牲需要一种抚慰,那就请给我们大家一个军礼!”

湛江来立正后,挺胸向全连致敬!

全连一百三十人齐整整地回礼,在老宋的蓝皮日记中这样记载:他是看透世间本质的一个人,他疯癫,他执着,他坚如钢铁,这个一生都献身于祖国的铁血军人,谁却知道他的过去,谁又知道他内心的脆弱与多情,那一天我重新审视了连长,我忽然发觉,他才是最可爱的人。

2月12日晚1八时。

湛连由汉江桥头堡直插南岸,在爆闪的曳光弹与照明弹的交汇下,一百三十条汉子深入战区,他们脸上画着伪装油,系着灰白相间的雪地披风,在爆炸和高射机枪的轰鸣声中急行在山道之间。

当他们与扯火闪汇合后,在指定地点遇到了撤下来的后勤部队,他们额外补充了弹药及药品,加强迫炮班班长刘三处甚至领到了一具60毫米的反坦克火箭筒和五发火箭弹。

撤下来的营长被炮火熏得像个黑人,他找到湛江来说,463高地已经被联军攻下了,摸上去只能是找死!

湛江来盯着他惊恐的眼睛,只说了一句话:“463是我的山头,就算是彭老总要它,也得问问我手里的枪!”

那个营长愕然地盯着湛江来,忽然惊呼道:“你们!你们是‘秃子连’?”

湛江来听这话有点别扭,鸟也没鸟他便带队越过山头了,当他们在各区阵地之间迂回前进的时候,那些坚守在阵地上的士兵莫名其妙地神情亢奋,他们似乎感到什么痛快的事就要发生了,以至于有的战士开始欢呼秃子连的出现。

其实湛江来还不知道,他们这支精锐的出现震动了整个防线,三十八军王牌中的王牌,三十八军中最为血性的汉子,这样一支掏家底的连队要顶在最前线,在那个崇尚英雄的时代,这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据老宋的蓝皮日记记载:在21点的时候,我们在战区急行军20公里后,全连隐蔽在463高地之下的山道中。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杨源立所说的特种作战是何意思,那一晚攻占高地的美国兵正在联络飞机,准备纵向轰炸我军友邻高地,如果不是湛连收复迅速,也许友邻高地的一个连就会在凝固汽油弹的轰炸下飞灰湮灭。

“杨源立!”

“在呢!”

在接连不断的爆炸中呼喊对方让整个连队的指挥员有些嗓子发干,杨源立蹭到湛江来身前的时候,敌军的榴弹炮正在半山腰狂轰滥炸,滚落的石块像一颗颗烧红的烙铁洒在湛连头上。

“带两个班上去!等迫炮班的照明弹再行动!”

杨源立领命去了,湛江来叫来磨盘和刘三处,命令磨盘顶出去一个机枪组吸引侧射火力;刘三处架四门迫击炮,一组观察侧射的机枪组,如得逞就发射美制信号弹迷惑对方,然后再发一枚照明弹,剩下三门迫击炮同时击发炮弹!

两人接受命令后各自准备,湛江来又叫来铜炉,命令二排在杨源立的两个班攻上阵地后直接予以增援,随后命令反坦克组监视公路。

一切就绪后,沈二转亲自带领一组捷克造冲向侧射火力点,在山头的美军果然被突如其来的射击吸引住了,在山下的湛连甚至听到叮叮当当的伽兰德步枪跳夹的声音——与此同时,刘三处迫发了一枚美制信号弹。

高地上的美军看到信号弹有点晕头转向,舍弃侧射火力后,另一枚照明弹腾空而起,暴露在山顶的美军大骇下向山后移动,当三枚迫击炮弹落在山顶的时候,杨源立带着两个班冲上了山顶。

最让湛江来想不到的是,在其他高地坚守的平射高机炮也相继支援,这个463高地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后就被湛连收复了!他们紧跟着二排的脚步冲上山顶的时候,杨源立瞪着腥红的眼珠,拎着美军的尸体拖在炮弹坑中。

石法义意外地缴获了美军的联络步话机,翻开敌军的地标图后,用十分老道的英语蒙蔽了美军引导员,将投弹地点改在了463高地以南的山脚下,当联军的轰炸机轰鸣着飞过后,纵向凝固汽油弹几乎把整个黑夜点燃了。

望着凶烈的火舌,站在高地上的湛连目瞪口呆地戳在原地,一串串的燃烧弹覆盖了他们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那炽热凶残的烈焰蹿上百米的高空,几乎把天都给烧着了!

老宋在湛江来身边有点结巴,他盯着擎天的火焰问道:“你见过这个吗……”

“没有……”

湛江来第一次看到这种浓度的轰炸,从第一次战役到第三次战役结束,湛连所经历的轰炸并未达到集群轰炸机的数量与规模,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集群式重型轰炸机投下凝固汽油弹。他同时也明白,为什么撤下来的志愿军战士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绝对工业化的战争是绝对的残酷。

湛江来紧皱着双眉,燃烧弹扑上山顶的热浪让他感觉不到热量,反而是彻骨的冰寒,当时不仅是他在颤抖,湛连的每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晚22:39分。

湛江来指挥连部抢修463高地上的防御工事,然后把排级以上的干部召集在一起研究地形。

所谓的463高地是一座南北朝向的阶梯式山体,它坐北朝南,北部山峰海拔4633米,向偏南方向延伸是右翼的36八高地,然后向下是突在最前面的左翼279高地;

279、36八到463这三个高地工事按照海拔高度逐次递升,所以279高地的得失直接影响了36八和463;而处在右翼的36八高地之下,就是那条关乎全军撤退的公路,也是湛连誓死阻击北上敌军机动装甲的生死之地!

一方面要坚守阵地,另一方面要阻截公路,面对集成化联军部队,这是湛连从所未有过的经历与考验。

湛江来是游击作战的祖宗,虽然对阵地战有些陌生,但是在东北多多少少学习过,美中不足的是,在当时解放军的假想敌人是国民党部队,而这一次面对的则是世界上顶尖的攻坚部队,不论是经验和武器配置都是没有可比性的,甚至可以坦白的说是婴儿与巨人间的较量。

唯一可以凭借其为优势的,似乎只有两个字——意志。

在二十二点五十分的时候,山峰下的36八及279高地必须在天亮前收复,他下达的命令是:二排占领右翼36八阵地,一排相机占领左翼279阵地,三排和反坦克组继续监视公路,机枪班和迫炮班机动待命,与连部防守主峰463!

在一排和二排要下去的时候,湛江来拉住佛爷和铜炉的手说过这么一句话——今昔一别,九泉相会。

他的意思很直白,人在阵地在,人不在也在临走的时候想法子把阵地破坏掉!这是要决死的,生是没有希望了,他湛江来这条命随后就到。

其实他并不知道,在未来的几天中,他们将要迎接的是美第三师一部、美二十四师一部、美骑兵一师一部、英二十七旅一部、英二十九旅一部,以及三个营级以上的炮群和步兵坦克群!

老宋在蓝皮日记中这样回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缩在角落里,我没法面对即将下去的一排和二排战士,尤其我不能面对佛爷,我知道一旦与他目光相触,他坦荡的微笑会让我这个指导员生不如死。

晚:01分。

二排率先冲下了463高地,整个山峰响起刺耳的军哨,扑入36八阵地的一霎,爆炸和纠缠在一起的杀戮声便震动在群山之间,短短的十分钟之后,相继越过36八阵地的一排直插279!

当时在主峰观察哨定位的几名连部战士,全部听到了在山腰盖过枪炮的厮杀声!由于太过惨烈,其他高地的友军高机手象征地射击279高地的山脚,做为“邻居”,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打一个基数,将子弹代替军礼,为湛连致敬,倾泻在漆黑的山沟中。

时至午夜两点,279高地始终处于激战的状态,美军破天荒地在夜间攻坚志愿军山头,并且发起了两次大规模的冲击,最后还是被一排狠狠地摁死在了山下。

当湛江来心急如焚地盯着279高地的时候,美军的榴弹炮泄愤似地向阵地轰击,并且整整持续了二十分钟!

佛爷直到天亮都没有叫后援上来,一排以班组为单位散在279不足七百平方米的阵地上,连夜的激战让他们打红了眼,到最后排里的党员首先镇静下来,劝大家不要浪费子弹,并开始收集美军残留的武器和弹药。

到了清晨七点,从主峰下来的扯火闪和王德在279阵地寻觅着佛爷的身影,王德组织人手把伤员抬上主峰,然后面色呆滞地蹲在烧焦的土地上寻觅可以利用的工具和药品。扯火闪在隐蔽工事中看到了佛爷,后者被炮火熏得漆黑,只翻着眼睛盯着扯火闪。

“有什么需要的?”扯火闪喉咙有些嘶哑,随后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佛爷这个不抽烟不喝酒的汉子,第一次伸手要了一支香烟。

扯火闪给他点着后,佛爷深吸了一口,然后猛地一阵咳嗽,他抓起一把黑雪嚼了两口说:“回去告诉大头……昨晚班属的两挺轻机枪打废了,不过缴获了一挺重机枪,今天看看情况如何再做定论,现在我缺的只有两样——一是工兵铲,二是手榴弹。”

佛爷提到工兵铲的时候有些哽咽,一排连夜坚守279高地,肉搏的时候都把铲子打丢了,现在修工事的战士舍不得用装备修补工事,有的就用双手去挖土,冰天雪地的,冻得手指甲抠掉了都浑然不觉。

扯火闪拽着王德往山上跑的时候,279高地又被炮火覆盖了。

1951年2月13日上午七点四十分,美军三个营级榴弹炮群开始轰炸279高地,接连的子母弹、燃烧弹轰击了十分钟后,成群的轰炸机又投下了集束炸弹。

放眼望去,整个阵地弥漫着火焰及涌至几百米高空的浓烟,在主峰观测的湛江来张着嘴巴僵直在工事中,这些杀伤性武器在他有限的军事生涯中前所未见。

他放下望远镜,不由对老宋说:“一排完了……”

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坚守在其他高地上的志愿军战士静默无声,有的咬着枪托哽噎无语,也有的不忍目睹,将脸埋在棉袖上抽泣,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几乎被炸翻了的279阵地,在美军步兵冲上来的时候,竟然响起了熟悉至极的波波沙的扫射声,随即尖锐的军哨群起,在淹没在浓烟中的阵地上,一排竟然发起了反冲锋!

身上还在燃烧火苗的志愿军战士在呐喊中冲出279高地,凶狠地扑向冲上来的美军,居高临下他们很快和美军搅击在一处,近距离射击、刺刀、手榴弹甚至是牙齿,只要能贴上敌军就拼死撕杀在山坡上。

联军的炮火和飞机无法轰炸纠合在一起的步兵,眼睁睁看着山上跌滚下来的美军士兵,他们惊恐的瞪大眼睛,只是不停的重复一句话:中国人疯了!

直到上午十一点,一排才脱离冲锋阵地回到279高地,他们操起送下来的工兵铲不知疲倦地修补工事,以至于联军的观测员放下望远镜,端起午餐叉着七分熟的牛肉感到不可思议。

佛爷没有牛排,当然全排也没有像样的午餐,甚至于他们没有睡觉的时间。

他和战士们把敌军炮火犁过一遍的阵地又重新修筑成了工事,当他恍恍惚惚地站在战壕中的时候,老天下了雪,在山区急速的寒风肆虐之下,纷舞的雪花掠过大家漆黑的脸庞,刹那间的清爽让战士们抽离了盘旋在高地上的硝烟。

佛爷在放声的大笑,那笑声激荡在各个高地之间,那声痛快淋漓的爽朗,久久地在中国士兵的心弦之间荡漾,这似乎让兄弟们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死的老兵仍在!

下午,也许是风雪过于迅猛,敌空军只出动了两个批次的轰炸编队。

也恰恰是这两个批次的轰炸让279高地上的战士损失惨重,原因是接连的轰炸让阵地表面的工事几乎成为了平直的山坡,为了躲避炮火,一些隐藏在战壕的士兵被不断的爆炸掩埋在了泥土之中。

当一支英军步兵连协同四辆坦克爬上来的时候,他们几乎认不清279阵地的地貌了。

就在他们越过279向36八高地前进的时候,一支大手突然破开冰雪覆盖的土块!一个似人似鬼的汉子举起捷克造向身前的敌军扫射。

以此同时,埋伏在四周的一排战士掀开披风,集束手榴弹、波波沙、轻机枪一股脑地倾泻而出,在风雪中的英国士兵在背射的情况下死伤惨重。而四辆坦克转动炮塔,在炮塔里的观测员却不甘心地发现,中国士兵再一次巧妙地与他们纠缠在一起了!

近乎窒息的十五分钟,一场冲锋演变成了屠杀,这支英军连队在丢下二十多具尸体后借以坦克装甲的掩护撤了下去。

佛爷打光了最后一夹弹药后,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整整一个排几乎坚守了一天一夜,在微弱的报数声中,最后的声音是“六”。

湛江来放下望远镜,他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走了几步险些跌倒。

老宋扶着他说:“279扛不住了,让他们回来吧……”

湛江来问:“公路那边有什么动静?”

雷泽生守在步话机前摇了摇头,石法义叹了口气放下美军的步话机说道:“我这边也听不到什么了,台子改了频率。”

湛江来又端着望远镜望向279高地,狼藉的阵地上,佛爷和仅有的六名战士还在修补工事,他看在眼里一拳头砸在了岩石上!

拳头上的鲜血不算什么,而是他心里滴出去的血憋在嘴里吐不出来!这仗打的太他妈窝囊了!

“老子受不了了……”

老宋等人一愣,见湛江来嘴角溢出血丝,他喃喃道:“我操他祖宗的……老天爷不开眼呐……要是我手里有坦克……要是我手里有飞机……我他妈的就干到联合国去呀!”

湛江来是活活气晕过去的,昏迷中吐了好几口鲜血,紧攥着拳头敲磕着地面,那是不甘和愤怒!

雷泽生与老宋和石法义研究后,亲自调动三排的9班下了主峰,他们带着补给下到279高地,与一排存活的战士一起修补工事。

到十五点的时候,联军发起了火力覆盖,这一次覆盖,整整持续了三十分钟!直到把279高地的岩石都炸成碎末后,一支美械步兵营才向高地发起了总攻。

后续赶来的9班是拖着一排剩余战士退到36八阵地的,这些备受摧残的战士竟然哭着要重返279,这些近乎疯癫的战士们喊着:阵地是一排的!279的爷爷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排!

一排长佛爷在下午的敌军炮火中被燃烧弹沾到了,半边脸血肉模糊,撤到36八高地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王德等人把他抬到主峰急救,当湛江来苏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佛爷这个惨样再也憋不住了。

不是有公路吗?谁他妈说非要阻截敌军?老子要反搅!而且要狠狠的搅!

湛江来的驴劲犯起来是火车也拉不回来的,他把阵地指挥权交给老宋,然后拎着波波沙从北侧下了山,窝在公路上的杨源立见他绷着脸过来,不由得乐了。

“吱声吧!要打哪儿?”

湛江来丢给杨源立两个反坦克手雷,说:“接敌为准!纵深一百米杀伤所有有生力量!”

杨源立摇了摇头:“特种作战你不行,你也别跟着掺和,我只要你一个命令就可以,我自己调人过去。”

湛江来合计合计,忽然咧嘴笑了,他对杨源立只说了四个字:“随你的便。”

之后,13日下午十七点,联军开始攻击右翼的36八高地,在双方激烈的纠缠中,从36八高地之下渗透的一支湛连分队摸到了联军的榴弹炮阵地,打死打伤三十多人,成功爆破四门重型榴弹炮,并且扛回了一门10八毫米的重型迫击炮和炮弹若干。

由于分队的渗透,迫使联军在傍晚结束了攻击,他们不得不在后方放下咖啡重新审视防御的不足,这些百无聊赖的家伙也许是被志愿军的奇袭搞怕了,整个炮兵阵地竟然主动后撤了一公里。

湛江来出了一口恶气,也由此认识到了特种作战的重要性!

他在红皮日记中说道:这是一个崭新的军事课题,在这次行动中,不仅破坏了广义上的军事冲突,还在较范围内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我承认宪兵训练的成效,他是近战及常规作战中值得考虑的重点。

这一天夜晚,湛江来和老宋等人开了一个简短的作战会议。如今一排已经没有作战能力,但是279高地意义重大,必须重新夺回来!于是会后,由连部抽调一个步兵班与三排九班重新攻占279高地,机枪班抽出一个轻机组配合两班行动,指挥由雷泽生负责。

在13日晚21点的时候,这个混成班摸向了279高地,这个被反复争夺的阵地已经像一座松软的大坑。当战士们摸进去的时候却不见敌军的身影,后来才知道,这个279高地已经被联军主动舍弃了,原因是在黑夜里驻留此地太过凶险,根本没有坚守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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