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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军礼!对老兵的招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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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牙为什么一定要湛江来打第一枪?这在当时是一个谜团,后来大家才知道,梁大牙信任并坚持启用湛江来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

在此之前要提到三十八军在第三次战役的正面战场,如果先头部队突破临津江后,南岸的山区将是阻碍我军顺利推进的重要因素,在这个地理因素前,像湛江来这种对山地作战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游击队员,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论湛江来机动灵活的指挥风格,还是突发应变能力,皆是全军数一数二。

综合能力,再次把湛连推上了风头浪尖。

晚上,梁大牙离去后,湛连的老兵们吃得天昏地暗,大块肉大碗的酒,把临近的常规连队馋得直掉眼泪,后来听说他们是打前锋的就没有怨言了,谁不知道那是绝户的事?就算是把全军的物资吃光了他们也愿意,因为湛连的老兵吃的是自己的命。

湛江来和苏垛在之后的谈话三三两两,主要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说什么也是徒劳,这个姑娘很懂事,她只要求湛江来活着回来,只要能活着回来什么都可以,后者心领神会。自古人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他算是领教到了,在两个大姑娘离去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不是滋味,也许这一次是最后的相见了。

那一晚,大家喝得挺多,从东北打鬼子说到解放,又从解放战争说到前两次战役,烟酒作用下一个个飘飘忽忽的。石法义喝醉了,就对大家说些掏心窝的话,他说自己这辈子在湛连才算是真正活了一次,战友的情谊教会了他很多做人的道理,然后他不知道搂着谁的脑袋就呜呜地哭。

他这么一哭,老兵们心酸的事也就引出来了,都搂在一起抹着眼泪,沈二转哭得直甩大鼻涕,他把藏在洞口的几个饺子拿出来说:这是给哄子蛋吃的,在德川埋伏的时候,他曾经承诺过……

就这样,悲喜交加的湛连渡过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雪夜,清晨的雪雾弥漫在山川,熄灭的篝火散发出缕缕炊烟,在昏暗的山洞内,老兵们彼此相拥打着鼾声,老宋掀开被子,从人堆里迈了出去,在洞外的山雾间看到一个人吸吮着香烟。

“欸老湛?不睡一会?”

湛江来回过头说:“刚写完战斗笔记,出来遛一遛。”

老宋叹了口气:“是不是那本红皮日记?”

湛江来递给老宋一支烟,微微点了点头说:“在运输途中打狙击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认为杨源立就是九虎头,好像生死之间的感觉更加直接。”

“俺地乖乖,你不是又癔症了吧?他们说你在全茅山的时候疯了,俺看你现在也不正常。”

“怎么就不正常了?我没拿你当外人才说这些,你要是认为我疯了就别搭理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俺说你是不是又被驴踢着了?大清早的别找不痛快啊!”

这句话说完是片刻尴尬,两人对视之间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湛江来说:“老哥,很高兴又和你在一起了,我真的很高兴。”

老宋搭上他的肩头,也在回味彼此的生死之情,他点着烟深吸了一口,望着烟雾随风飘去不由诗意上涌。他想念一段诗,以解近月来百战之苦,可忽然之间,却觉得纵有千言万语也难消心头之殇,于是罢了罢了,他叼着烟头转身而去,在犄角旮旯解开裤门哗哗地尿去。

这时远在山雾中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两人以为是部队路过要开往前线,正好奇地望去,那齐整的脚步声就奔他们驻地过来了,当两人看清时,嘴上叼着的烟头同时掉在了地上……

好家伙,梁大牙确实是条汉子,说给你补充兵员就是给你玩命的上。湛江来身有感触呀,老朱跟你玩邪乎的,磨磨唧唧给你说补充还要调走他手里的大王,这军长就不是一个觉悟了,愣是把军直属侦察连调给了湛大头。

领头的作战参谋姓雷,叫雷泽生;听说是个老红军,这资历摆在湛江来下面,多少是让他尿裤子的。此刻,雷泽生上前朗朗道:“三十八军军直属侦察连奉命归建!请指挥员授建!”

老宋听到这裤门都忘了系,慌忙靠近湛江来,两人直挺挺的接过委任状一时目瞪口呆。雷泽生呢,是个敦实的广西汉子,今年三十七了,十几岁就投身革命,二二岁跟红一军团过草地,之后转战大江南北,曾经做过林老总的警卫员,这一刻带着军直属过来,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

这个外号火雷子的汉子见两人不动声色,就再次朗声道:“全连混编一百二十八人,包括一门2hb重机枪、四挺德普轻机枪、七挺捷克造zb26轻机枪、四门60迫击炮、班属掷弹筒,全连装备冲锋火力。”

湛江来还能说什么呢?馅饼又砸在头上了,这个天大的面子可比师警卫连还要凶猛,他本以为苍天不会再给他如此优厚的作战条件了,可偏偏让人欣喜不已。

而后他比对了一下,脸有些发黑,原因是虽然淘汰了三八大盖,但是少了无坐力炮,这是不平衡之一;后来又知道这批补充兵员仅仅有两个常规作战单位,其中三十三个人由火雷子直接负责,是全连的独立扫雷排。

综合下来难免有些失望,另一方面他又明白个事,那个外号叫火雷子的雷泽生,赶情就是为第三次战役特别准备的先头扫雷排长。于是在这个大雪纷飞的上午,连部讨论了建制问题,综合意见后做出了安排。

指导员由老宋担任,石法义任副连长,雷泽生是特调作战参谋,兼任突击一排既扫雷排的排长,书里乖有布雷经验,从连部转为突击一排副排长;机枪班班长磨盘,班副沈二转;迫炮班班长刘三处,班副是个姓陶的老头子;常规的突击二排排长叫宝力道,是个蒙古族的大汉,据说和磨盘有交情;突击三排由杨源立带领,7班长依然是蛮牛,八班和9班长分别是铜炉和佛爷。

新生湛连总员一百五十一人,配备火力精良,一看那门重机枪,湛江来又像个活土匪一样显摆了:“狗日的!老盘子你给老子把它保养好了!它现在就是你的媳妇知道不?”

磨盘咂咂嘴有点委屈,他说:“以前我大也是个排长,咋就成班长了呢!大头你这个事做的不地道……”

湛江来乐了,他捶上磨盘的胸膛说:“你给老子再缴获几门重机枪,我就让你接着当排长。”

这话是让他记在心里了,当兵的谁他娘的不喜欢重火器?往阵地上一戳你就来吧,来一个班打死一个班,来两个排戳死一双。磨盘就好这口,他做梦都想有个属于自己的重机枪排,这两年仗打狠了,这个一听打仗就乐得跟朵花一样的汉子确实把机枪当成了自己的媳妇,谁要是碰他的机枪少不了一顿胖揍。

等各路班排指挥员去熟悉自己新战友的时候,湛江来、老宋、石法义和火雷子坐在一起磨合各自的意见。听老雷说,这支连队大部分都是从红军时代征战于南北的老兵,是老兵中的老兵,是三十八军的军底子。他直言不讳,听说要调到秃子连,确实和上级闹过别扭,可几天思想工作下来雷泽生还是想通了,他说这半辈子什么恶仗都打过,就算打秃了也要死在最有价值的战场上。

这脾性很合湛江来的胃口,他最崇拜的就是过草地的红军,在他眼里那才是真正的汉子,像他在东北钻林子打游击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火雷子听着挺乐呵,两人就挤在一起掰扯前陈往事。老宋和石法义这么一瞅完全插不上嘴呀,显得自己都多余,只好一支烟一支烟地往两人手里递,这两个大烟囱来者不拒,一根接一个的抽,片刻的工夫整个山洞都往外冒青烟。

后来雷泽生说,这一次战役十分凶险,西线战场的各军前卫部队都下了军令状,像他带领的这个扫雷排就属于梯队先锋,他们面前的临津江整片南岸都是雷场,如果前期用炮火覆盖肯定会惊扰敌军,我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战役发起之前短短几分钟内豁开雷场进入正面战场。

湛江来想起老油醋的牺牲,不免有些悲伤,雷泽生也有自己的心事,他感慨道:“我这个扫雷排都是党员,是有觉悟赴死的,我们没有飞机坦克,不拿自己的命垫怎么让后续部队上去?也是这一点让我想通了,你们秃子连没少干这些掉脑袋的事,你们不是怂包,和你们在一起作战是我们的光荣。”

两人四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嘴上的烟呛得还是真实的眼泪,反正都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老宋怀疑这俩人前世是一个爹下的崽子,刚想谈一谈就听山洞外炸开了锅,四个人面面相觑,猛一听磨盘的声音就知道是掐架了。两支谁都瞧不起谁的老兵能不打架吗,等四个当爹当妈的出去一瞅,好家伙,情形刚好相反。

原因是磨盘平日里嚣张惯了,又听湛连的一些老兵说杨源立多么多么霸道,这无名火就上来了,人家好生生的在水缸里舀水喝,这老子上去就一脚,把杨源立踹出去老远,等他爬起来眼珠子都红了。至从杨源立手里的精兵尽数折在德川之后就一直憋着一股无名火,他脱下棉袄在冰天雪地中精赤着上身,看得百来号人心惊胆颤。

磨盘喜欢有种的,他也脱下棉袄,拉开架势就嚷嚷:“要跟爷爷支吧是不?趁老子不在欺负我弟兄,你他妈的活腻歪了!”

这时老宋苦着脸要上去劝劝,却被佛爷按住了,其实这些老兵一直想看看这场较量,佛爷为人低调没给大家希望,这下就全压在磨盘身上了,一根烟的,两个土豆的,书里乖的买卖就算开张了。

在大家起哄声中,雷泽生叼着烟头问湛江来:“你这手里的兵性子够烈的,不能出问题吧?”

湛江来哼笑了一声,淡淡道:“打不出新鲜,半斤对八两。”

这话确实让湛江来言中了,两个家伙像两头红眼的野牛,打在一起就没分出个数,到最后杨源立使出剪刀腿把磨盘横在地上,后者死抓着前者的裤裆是谁也没揍过谁,老兵们很失望,因为天气太冷就各自悻悻地散了,可这俩人还“嗨哈”着在雪地上较劲呢,直到老宋拿着两件棉袄蹲在地上好说歹说劝开两人,这场风波才算是告一段落。

后来磨盘觉得自己挺没面子,逢人就说这是私斗不算数,要是在战场他早就把杨源立突突死了。大家听完觉得挺悲哀,战胜杨源立的希望还是寄托在佛爷身上好了。此后,在湛连有了个形容杨源立的外号,大家感觉很贴切,那就是——爷们杨。

1950年12月30日中午,湛连于兔山休整的三天后,战士们随装满弹药的运输车队前往战区前线。在车里,隆隆的爆炸声和呼啸的炮弹轨迹让大家感到些压抑,他们总感觉在车里坐着不是一回事,万一哪枚炮弹落在头上就太倒霉了。

湛江来在驾驶室里也是心有余悸,想起上次遇袭就心口发闷,他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司机,司机露出一对兔子牙对他笑道:“习惯就好啦!坐我车你放心!没得事!”

他不好说什么,就把手中的波波沙拆了擦、擦完再安上,等到了天黑,他们终于到达了战役集结地——楼垡;

这时的湛江来,都把浑身的子弹擦得油光崭亮了,提心吊胆地坐了十多个钟头的车,这下踢开车门就跳了下去,他微微感到右腿有些疼,但是没什么大碍。

石法义上来说,他们连要参加一个誓师大会,作为军内第一梯队的营连都要参加。湛江来问老宋去哪了,后者说他去后勤看看,能不能再捞点油水给大家充充饥。

这有点像做梦了,死活在梁大牙碗里挤出一锅辣椒炖牛肉,还能当自己是菩萨让人供起来了?

晚上,湛连的老兵们吃了口玉米面的烂菜团子,集结后去参加战前动员大会,各路师团精英都在会场上了。

台前很肃穆,预备好的红旗都结了霜,看去很冰冷。

经过两次穿插战役的指挥员都各自嘀咕未来的不安因素;有的说这场仗太冒险了,前两次都是联军不知道我军是否参战的前提下打的闪击,就算是有成效,但是伤亡也是有目共睹的。也有的说美军都是老爷兵,一个冲锋下去就抱头鼠窜了,根本不足为惧。

湛江来沉默着,只是紧紧地攥着骨灰袋,生怕不心把弟兄们摔在地上。

当梁大牙和军级首长走上台前的时候,全军第一梯队的先锋部队整装立正听候指示。梁大牙的发言在湛江来的耳朵里没有发挥效应,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南方的黑夜,那里不时爆裂着曳光弹和照明弹,像一朵朵烟花,红的、绿的、白的很是好看。

他不由喃喃道:“兄弟们,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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