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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活土匪与新三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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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江来站在原地望着她一路往山坡上跑,时不时还跌一跤,把他逗得咯咯直乐。可是猛然间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人家大姑娘万水千山的来到这里也不是给他骂的呀,他合计这事不能再发生了,若不然就真是水火不近的铁驴子了。

想归想,却不知道过了多久,人家都跑没影了他还在那戳着呢。

“连长?欸?我说连长?”

时尽黄昏的时候,枪嘎子拿着树枝撩拨着湛江来,等他从癔症中缓过味来,才怒道:“你在这不怕被飞机炸死呀!”

枪嘎子有点委屈,他说:“我看你在这戳半天了……”

湛江来有点败兴,他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辣山菜!”

“山菜?又是山菜!好好的不炖非得腌了!”湛江来边走边埋怨,随后又说,“去告诉伙头,今天把辣山菜洗干净了,炖点山菜汤给卫生院的大夫。”

“连长!那我们呢?”

湛江来一脚飞上他的屁股,吼道:“辣山菜!”

“连长!还有个事!”

湛江来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枪嘎子坏坏的赔着笑,说:“书里乖该放出来了吧?总让他拌山菜、烫姜汤也不是个事啊?”

湛江来合计,书里乖这个油条一定拿石法义的牛肉罐头“贿赂”枪嘎子了,不然这子怎会为他说话呢。后来想想,湛连可是有力的战斗部队,书里乖天天拌咸菜疙瘩确实也不是个事,他就问枪嘎子:“村里有不少孩子吧?”

“不少呢。”

“这样好了,你叫石法义和村长说说,让书里乖教教书,带带孩子,这也是为了加深中朝友谊嘛。”

枪嘎子想摸摸他的脑门,看他脑子是不是烧坏了,湛大脑袋说话怎么接近老宋了呢?谁知湛江来又飞来一脚,吼道:“别他妈没事找事噢,眼看新年了,你再去后勤问问有没有补充,有的话给我拉来一车,把帐算在卫生院上!”

“连长!你……你这不是活土匪干的事么……”说完就一遛烟地跑开了。

湛江来背个手,心想都把手里的大王交出去,不捞点干货岂不是便宜老朱了!而现在也不是思想溜号的时候,老宋走就走了,难道缺了他湛连还不活了?他望着枪嘎子的背影,心想人真他妈的怪,刚才四五四六地一番思潮澎湃,可一旦回到现实那就另一副德性了。

仗得打,要不边境就得挨炸弹,由不得你想残酷的事,这就是当兵的本分吧。

等他回到了村里的鸡窝,将思想斗争逐字逐句写在红皮日记的时候,接任湛连指导员的石法义来了。这个军保卫科长真可谓官路坎坷,升升降降的几乎把基层连队的位置坐遍了。他一屁股钉在地上,劈头盖脸地嚷嚷道:“这个指导员我不干了!这帮子拆我的台,工作我做不下去!”

湛江来心里合计,你能做下去就怪了,老宋是什么人?换在古代那就是儒将,对付湛连的老兵油子就得像老宋似地软硬兼施,就石法义那套上纲上线的教育,铁定是行不通的。

“我说老石啊,你别生气,这帮混子别看五大三粗,其实心性就像孩子似的,你得会哄。”

“哄孩子?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战场啊!我们革命同志是要有觉悟地!”

湛江来心里偷着乐,脸上却赔着严肃,他拍着石法义的肩膀,说:“对对对,觉悟,一定要有觉悟,不过革命同志相互信赖相互依托也是我们的根本嘛,先别急,咱们慢慢来。”

石法义听到这有点别扭,他上下打量湛江来,看得湛江来心里直发怵,就问:“咋的了?”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湛江来湛大阎王了呢?”

“怎么就不是了呢?”

“会说人话了,也能和稀泥了!”说完啧啧嘴儿,拍拍屁股走人了。

湛江来挺纳闷,刚才枪嘎子说他像老宋,这会儿老石也这么说,难道自己真变了?想到这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想要是变成老宋那样跟他们娘们有什么区别?

他急忙翻开红皮日记,写下一段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话:合格的指挥员一定要有优秀的个性,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要像铁打的那样——坚硬……

且不论湛江来如何“坚硬”去了,就这样过去了两三天,湛连的老兵们开始郁闷了。老宋一走这些人就像没了主心骨,喝不下咽不下,总似丢了魂儿似的;没了磨盘,枪嘎子睡不着,没了扯火闪,哄子蛋也少了唠叨的对象,整个新一排也是没精打采的。

佛爷看在眼里可就上火了,他平时不善言谈,这一刻起了满脸火疖子,愁得他一摸老脸都能摸出一层脓水来。

这天晚上他熬不住了,就想去和老石商量商量,半路上看到崔智京和沈二转挺有兴致的往村东走,就跟上去问:“不好好回去休息这是去哪呀?”

沈二转看他一脸疙瘩,挺心疼他的,就说:“书里乖不是教朝鲜娃读书么,我们睡不着就去凑个热闹。”

“教书?”佛爷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转念又一想,不对呀,人家崔智京是留过学的,有知识有文化喜欢听这些玩意,沈二转怎么也跟着起哄呢?

崔智京不忍瞒他,就低声说:“村里的一些姑娘也去听他教书呢。”

原来如此啊,佛爷心想这些王八蛋!难怪村里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嘀咕什么,原来在这埋伏呢,他一挥手就跟他们去了,等到了村东头,朗朗的读书声就传来了。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朝鲜孩念得挺标准,就是带了一些湖北老腔,让蹲在后排的老兵们乐得前仰后合,偏又不敢出声,叽叽喳喳的像一群麻雀崽子。

佛爷一看就愣住了,这帮子白天挺郁闷,晚上在这消遣倒是其乐融融啊。转目又一看,几个文工团的女兵挤在一旁,还喜滋滋的指指点点,把坐在草垛上的书里乖美坏了,像模像样地摇头晃脑,似足了农村私塾里的老先生。

哄子蛋拉着佛爷蹲下后,递给他一块干面饼,说:“指导员不在了,他就是知识份子哩,你瞧给他美的,把人家大姑娘迷坏了,真想抽他俩嘴巴子。”

老谢说:“别介呀班长,连长不是让他搞中朝军民融洽么,我看书里乖是把真功夫用到正地方了,这就对了嘛。”

田大炮他们一个劲地点头,还时有时无地竖起大拇指,眼睛却盯在文工团的女战士身上、要么就是三三两两挤在一起的朝鲜大姑娘身上。佛爷本来就没心思看这些浮浮躁躁,刚起身要走,就看到一队士兵整齐地走了过来。

原来是夜间执勤的新三排二班,带头的是三排长杨源立,这子显然比石法义更加苛刻,从他们归建后就没正眼看过他们,佛爷本来想寒暄几句套点近乎,一看新一排的老兵们各个挤眉弄眼地,就把话咽肚子里去了。

杨源立挺倔的一个人,三步两步就跨进草棚,说:“声点!不怕引来点子被干死吗!”

书里乖正陶醉呢,冷眼一看吓了一跳,他本想应个声对付过去,可一瞧哄子蛋他们怒气冲冲的眼睛,这胆子就上来了。他起身道:“这是连长的命令撒,再说学习诗词当然要念出声来,不然音律找不齐喏。”

“屁!”杨源立喝道:“就你这地方腔还找音律,你要是我的兵,我一鞭子把你嘴巴子抽下来,我不管你教什么,别给我出声,招来敌人我先崩了你!”

这话一出来,全场就哗然了,虽然没有像磨盘那样驴的,可这些老兵哪受过这气呀,一个个起来就围住杨排长了,三排二班的战士一看不好也冲了进来。

杨排长冷哼一声,解开衣领,说道:“要打架?好的很,听说你们打过日本,黑山阻击战也是主力部队,我今天倒要领教领教了。”

佛爷是练家子,看杨排长那架势不禁暗吃一惊,刚想阻拦就见田大炮一拳打了过去,吓得朝鲜孩和姑娘们四散跑开,可人家杨排长却不慌不忙地闪身一躲,拦腰抱起田大炮就像扔野猫野狗似地甩了出去。

田大炮可是人如其名的汉子,这一刻轻飘飘被甩了出去自己都傻了,他脑袋先着了地,叮叮当当地磕出去十来米,一声没吭就昏了过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便叫嚷着围拢而上,杨排长见人上来了,不慌不忙,一拳一脚打得有板有眼,眨眼的功夫就把他们踢出了草棚;他不仅身上毫发未损,深呼气后还拍了拍手唾了一口唾沫。

“欸?直属侦察连就这德性?”杨排长蔑视的咂咂嘴,“这次就当给你们上课了,记着人不是横着走的,得懂得竖着走道。”说完瞄了一眼没动声色的佛爷,就带着二班抬腿走人了。

书里乖揉着老腰,哭丧着脸说:“佛爷!你怎么不揍他嘛,这要是磨盘在早就把他捏死了撒!”

枪嘎子一听磨盘的名字就哭开了,想想也够他妈窝囊的,以前都是他们揍别人,这下被人家一个人包了饺子可想而知。

哄子蛋一脸铁青,骂道:“这仇得报!不然连长都没面子了!”

沈二转指着他的黑眼圈说:“就你那样还报仇?我看他比磨盘都厉害,咱就哑巴吃黄连认栽算了!”

佛爷看他们满地打滚,一时忍俊不住,便蹲在地上问他们:“你们想不想报仇呀?”

“当然了!把脸都丢在朝鲜了!咋回国呀!”

佛爷点点头说:“那你们得练,不练得话,削不过他。”

“这不废话吗!可是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佛爷吐唾沫一个钉,一个月内保证你们能近他的身。”

这话说完全都泄气了。书里乖看佛爷一脸喜色,纳闷地问道:“我说佛爷,咱们被人揍成这样,你还挺开心的撒?”

见佛爷没回声,哄子蛋说:“佛爷!你就指条明路吧,能近他的身就有机会,咱豁出去了!”

佛爷就等这话呢,他说:“行!叫你们连部的集合,机枪班和炮班的也过来,我拉你们练一圈。”

老兵们听罢也顾不上疼了,俗话说佛为一炷香,人为一口气,他们起身就跟着佛爷去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其实就是一场戏,全是湛江来下的套。

此刻湛江来蹲在暗处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狠抽了一口烟后不住嘿嘿怪笑,他身边的石法义啧啧称奇,说道:“难怪团里都说你带兵有一套,我老石今天开眼喽……”

湛江来又点了根烟,见杨排长也过来了,就说:“你这身手不赖呀,不过下手再重点效果会更好。”

杨排长苦笑一声,说:“我怕把他们几个都打残废了,这些活宝都是你的宝贝疙瘩,咱可不敢下重手。”

湛江来咯咯直乐,还忘不了枪嘎子挨的那顿老拳,不由抽了口烟说道:“你还真把我的兵当废物了,他们受得起,想当年这帮家伙可把日本折腾得够呛,随着抗战日见曙光,他们的脑袋越来越值钱,我都想把他们其中的一个捐出去换点本钱呐!”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又续道:“我倒真想看看你和佛爷哪个他妈的更有种呢……”

杨排长没回声,只望着带领侦察连远去苦练的佛爷,他欲言又止,也许心里也有这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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