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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论何种肤色,皆是死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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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2书里乖找不到针线,那条棉裤让他伤透了脑筋,他就念叨家里的婆娘,如果在的话,她会把书里乖打扮得亮亮堂堂的,不至于裤子都露了腚。后来老油醋给他想了一个法子,在老宋那里顺了几个别针,撮合着洗脚布就补上了。

可是很远望去,裤子上的那块补丁却很扎眼,露出毛茸茸的一截像个兔子尾巴。全连都忍着笑,但谁都没告诉他,因为他平日里嘴太损,按哄子蛋的话说,治一治他也是好事。

所以我们得到了一幅景象,书里乖戴的志愿军狗皮帽子耷拉下来,一身肮脏的白底儿军衣裤,还有半截尾巴,当他蹲下来抽烟袋的时候,就像一只长了黑斑的大白兔子在啃胡萝卜。

然后他转过头对他的战友们微笑,他以为自己的笑容依然那么阳光那么有亲和力,只是没想到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笑翻了,在地上抽搐着,不住拍打着冰冷的地面。

书里乖当然不知道他们在发什么疯,或许是蹲累了,就扭了扭屁股调整了一下重心;这一次,那些人连肺都要咳出来了,一个一个笑的癫狂,红着脸互相搂抱着拧成一团。

“哟,这就对了嘛,宋大哥不是说呢,要团结哈。”他乐他们,他们笑他,半天也没有缓过来。

这个时候,天空传来一阵嗡嗡声,大家以为是笑久了生出了幻觉,就各自止住了声息凝重地往天上望。

“还瞅啥呀!飞机呀!闪人喽!”

佛爷边喊边捂着脑袋往林子里面钻,大家只看到天空上一个黑点越来越大,转眼间就咆哮着俯冲下来。

谁都不想被这种俯冲战斗机打成筛子,便都往树林里面跑。书里乖本想随着大遛一起冲进去,可是那飞机的航空弹像长了眼睛,盯着他就射下来了。

他摇着兔子尾巴边跑边骂,在那眨眼之间几乎把爷爷奶奶祖宗八辈都骂遍了,等大家都在林子里趴下的时候,书里乖还在外面玩命似的跑呢。

哄子蛋看他跑得直愣愣的,干瞪着眼,嚷嚷道:“你个大熊驴!就知道往直里跑?倒是转个弯弯呀!”

书里乖只顾骂着哪里会听见,身后两遛航空弹打得他乱蹦乱跳,这倒更像极了大白兔;他见前面有个一人来高的储煤窝棚,就一头蹿了进去,飞机嗡嗡着一掠而过,整个窝棚都被航空弹打趴腰了,轰塌着将他埋在了里面。

等飞机掉回头,没了目标,就趾高气昂地往林子里一气乱射,随后就摇摇晃晃地飞走了。

大家又猫了半天,听天上真的没动静了才跑出来,七手八脚地掀开那窝棚,废了半天劲才把书里乖挖出来,而这兔子已然染黑了,还流了鼻血。

书里乖晃着脑袋跳了起来,蹦着高往天上骂:“狗日地王八壳子!跟爷爷装驴是不是!想踩死爷爷门都没得有!”

他骂的很有气魄,大家都怀疑他的脑袋被砸着了,老油醋盯着他后面的黑尾巴,喃喃着:“可惜了,可惜了,都黑了。”

扯火闪啧啧着对书里乖说:“你个死脑壳,人家驴儿都把你踩进坑里埋了,抠都抠不出来,还在那冒憨水!”

书里乖哭了,不是因为被敌机追着打,而是自己实在太脏了。

“狗日的……”

兄弟们瞧他那惨样也不好意思笑了,这时老宋推开众人走过来,问:“咋样了?伤着人没啊?”

书里乖摇着手说没得事,但还是哭,老宋就哎呀哎呀地劝他,像扶个大姑娘似的扶他起来,然后对大家说认识认识新来的四个新兵。

原来这四个新兵蛋子是从新义州调来的,一个朝鲜南浦人,三个天津人,统一拿着波波沙41式,看得扯火闪眼睛里直冒火。

湛江来在后面看他挤眉弄眼地,就瞪着眼让他那张开的嘴巴闭上,还好书里乖自己狼狈的很,若不然早就咧咧开了。

那个南浦人说着一口标准的中国话,朗声道:“我叫崔智京,朝鲜人民军预备队的,现在是三十八军一一三师三三八团直属侦……”

老宋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说:“好咧好咧,不用说得那么详细,侦察连不兴说这个。”然后拍着他的肩头,对大家说,“人家可是在苏联老大哥那里念过书地,大家要向革命同志学习!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大家要……”

“好咧好咧!”大家如先前一样也打断了老宋的话。

后来那三个天津兵也道了家门,腔子里操着纯正的天津方言,对这些饿着瘪肚子的老兵而言,他们就像一根根哧着酥油的大麻花……

不过还真别说,人家的见面礼还真是大麻花,每人都能分到一截,扯火闪立马就没意见了,没多久就和人家打成了一片。

湛江来对老宋说,这四挺41可顶得上一个班的火力了,现在他们顶多算个加强排,所以把全连缩编为四个加强班,他和老宋各带一支,剩下是磨盘的机枪班和田大炮的迫击炮班。湛江来带着崔智京,三个天津兵拆开来一班一个,要不然新兵一听炮响,非懵在一起不可。

老宋没吱声,他对临时缩编没意见,团里没把他们连建制撤了或许还会给他们补上,不过他的诗意告诉他,这事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所以他的心又疼了。

中午刚过,全连把桥头堡里能吃的都吃了,能带的都带了,开始向军隅里方向穿插,有了朝鲜人在,他们不怕走山道穿林子。

佛爷和磨盘一钻林子就兴奋莫名,那和他们在东北荒山林子里打日本的经历脱不开干系,不过那时候可真是穷狠了,哪像现在有枪有炮干粮还算够。同样,湛江来在东北林子里也熬过,如今一样的天寒地冻,反而却倍感亲切。老宋看他那双狼眼睛在冒着兴奋的精光,就知道这头野兽又激动了。

他辛苦地赶上湛江来,问:“俺一直不明白个事,你得告诉俺。”

“啥事?”

“你那个红皮日记,到底记得啥?”

“还能啥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呗。”

“你扯蛋,那八个字能写半本?跟俺说说,这些年走了那么多弟兄,你是不是心里也不得劲?说说嘛。”

“没啥说的。”

“怎么会没啥说的!当初俺调到你们团,是握着你们团政委的手看他死的,他说……”

湛江来站下了,他瞪着眼睛有点怕人;老宋愣了,每次提到当年那个政委他就是这个样子。湛江来让队伍接着走,低声对老宋说:“宋爷,以后您能不能不再提他了?你犯不着总拿他的事唬我吧?我知道你在提醒我什么,打仗总归是要死人的,我没求他用身子掩护我防炮弹,老子再给你说一次,我这条命会还,还给每个人!”

老宋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推开他喃喃道:“你他妈烂命一条,也好意思说还了多少……”

湛江来结巴了,傻傻的站在原地,老宋有些不忍,回过头说:“当年政委临走时说……”

“我不听!你别对我讲!”

湛江来把领口揪开,胸膛里直冒热气,他憋着红脸甩开老宋就奔队伍前面去了。

老宋呆了片刻,紧攥着拳头一路骂道:“大爷的!你以为俺稀罕你?自己跟自己驴犟地,不懂人气儿的家伙!就你这熊样在俺老家,爹把你屁股打开花!俺打不动,就让雷劈死你个王八糕子地!”

“嘛事?这么凶喏。”书里乖撅着兔子腚恰巧路过便是匆匆一问。

老宋捅着他脑门:“哪有事哪有你这张屁股嘴,管好你自己得了!”

书里乖有点委屈,抱着枪狠狠啃了一口天津麻花,身后的哄子蛋抱怨道:“打伏击的时候没得吃就抢我的,你就不能省一口?”

书里乖没好气地说:“爷就这饭量,胃口好了打仗舒服,哪像你有点吃的窝个一年半载,窝馊了还能吃下去撒。”

老油醋咯咯坏笑,在一旁说:“要不哄子蛋这外号咋来地,换鸡蛋的意思么。”

书里乖这个湖北佬恍然大悟,他边吃边合计,原来哄子蛋在安徽方言中就是换鸡蛋的意思啊。一旁的天津新兵咂咂嘴,看他啃的爽快,心里却很不愉快。这些老兵自然明白天津兵怎么想的,新兵蛋子揣点家乡货,现在全便宜他们了。

一路上跑跑走走,湛江来看着前面越发昏暗的树林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拿出从团长那里新顺来的指北针,就又懵住了。

崔智京笑着说:“在朝鲜的山区这东西根本没有用,山里矿藏多,指北针都被磁化了。”

湛江来看他的笑脸有点像烤熟的地瓜,就问:“你们家乡靠近海吧?”

“当然,南浦就是港口城市,不过我家在乡下,就在海岸边,我非常喜欢夏天的南浦,退潮的时候顶着篓篓能拾到很多海货呢。”

他说他的家乡显得很兴奋,像每个人说自己的老家一样都挂着丝丝香甜,所以他问湛江来:“你老家在哪里?东北吗?志愿军多数是东北人吧?”

湛江来模棱两可地点点头:“东北人习惯冬季山地作战,至少我们连队多是东北来的。”

崔智京显然不甘心,他问:“你老家是不是在东北呀?”

湛江来看他那地瓜脸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就后悔和他搭腔了,他踌躇半天,有点尴尬地回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老家在哪里。”

身后的磨盘扛着机枪笑着说:“你问不出来的,我是最早和他在一起,那个时候他说话有股四川味儿,可跟他一起的人说他是上海来的,嗨!这都多暂的事了,转眼到现在,估摸他早走过大半个中国了。”

崔智京眨了眨眼睛,啧啧称奇地说道:“你可了不得呀连长,难怪团长把我放到你们连,他就说你是真正拿枪的,会拿枪指挥战斗的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兵白白送死。”

能听到他这么说的人,都沉默了。

崔智京探着前路,根本没有回头看他们古怪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那位团长说,他以前就是你的部下呢,我想想很奇怪,你是个连长,他是个团长,怎么到现在他却成了你的上级呢?后来我才知道,湛江来的团,打辽沈战役的时候顶在黑山,打的最狠打的最凶,按当时来说,打光了全团是在情理之中……”

他掰掉一块挡路的石头,继续说道:“那是两个营的代价,现在的湛连多数是那场战役留下的老兵。”他说着站起身,摸着棉帽子往身后看,“我说呀,我就要到这样一支久经沙场的连队,因为他们是真正的战士,一支经得起革命锤炼的队伍!”

他站在那里有点二,也没有人搭理他,这让他的笑容开始尴尬。

在黑山战役存活下来的老兵绝不会再回首从前,那不是对枪炮的厌恶,而是对逝者刻骨铭心的伤痛。佛爷喃喃说:“幸好团长没告诉你咱们连的外号……”

湛江来把崔智京拽过来,紧了紧他的棉袄领口:“把苏联老大哥忘了吧,想想正经事。”

崔智京有些激动,他说:“你一定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里,只是你不说,你怕他们想家,对吗?”

湛江来盯着他的眼睛,感到青春是一种异常可怕的东西,那种扑面而来的气息会让他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永远也答不上来,只是湛江来不会给予他美好的憧憬,他必须让这个青春懵懂且又意志飞扬的学生知道,战争的残酷不是他所能想象的,那是真实的血肉,而湛江来可以肯定,这个留学苏联的朝鲜伙,绝对没有看到过被勃朗宁机枪打成肉沫后的尸体。

“握紧你的枪……”他没说出来,或许看到的远比想象与听闻更加生动直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冰天雪地中,让这个地瓜兵时刻握紧自己的家伙。

临近黄昏的时候,让湛江来心感不安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崔智京竟然也迷了路,他指着左侧隐隐若现的大山,皱紧双眉欲言又止,张着嘴巴几次都把话咽了下去。

老宋捅着湛江来问道:“这憨娃子是啥意思啊?”

“估摸是撞邪了呗。”

“别来这一套,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崔智京见湛江来翻开地图,就指着一个地标说:“那座山应该是飞虎山,朝鲜的冬天山雾太大,我们肯定走偏了……”

老宋愣了:“俺的祖宗们呐,那个方位可是敌人的主力部队呀!”

湛江来环望四周,他们正处在一道山沟里,虽然较为隐秘,但他可以肯定不久就会遭遇到敌人的侦察部队,甚至是主力。

“电台不能保持静默了,得想法子联络团部。”老宋转身就去了。

湛江来招呼大家打醒精神,命令扯火闪带几个兵先去遛遛地形,然后对崔智京说:“别抱怨自己,我也经常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走丢。”

崔智京当时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后来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刚张了张嘴,就听昏暗的林子里响起一连串枪声,接着是中国士兵熟悉至极的木柄手榴弹的爆炸声。

湛江来没想到扯火闪这么快就跟敌人兑上火了,招呼磨盘占据有利位置准备迎击,各班刚准备好的时候,就见前面林子里跑出三个士兵,一看之下正是扯火闪他们,他们边跑边向身后扔手榴弹。

湛江来没有下令火力支援,因为他并不清楚遭遇了何种规模的敌兵,大家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林子里密集的子弹不停地喷射而出。

就在扯火闪及排头兵与己方阵地不到百米的时候,其中一个先是大腿被射穿,接着脚踝也被打折了,扯火闪退回去拽着受伤的战友往回拖,另一个战友掩护的同时也被击中倒下了。

眼看扯火闪也挣脱不出来的时候,大家终于看到林子里冒出的敌兵——那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毛茸茸的美国人,他们身上的装备让这些老兵想到了全副武装没有一丝空隙的铁甲。

“磨盘!往死里揍!”

湛江来狂喝着,他看到扯火闪在弹雨中拉动笨拙的三八枪栓,心里像是滴出了血。

四个班的火力齐声倾泻了出去,在林子里徘徊的美国兵显然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猛烈的攻击,瞬间倒下去一片。

扯火闪张着嘴在咒骂,他发现自己的枪栓竟然卡住了,气急败坏地将它甩了出去后抽出了刺刀。两个在树后的美国兵扑上来紧紧将他压在地上,咆哮着又掐又咬,扯火闪蹬着腿,将手中的刺刀拧着劲刺进身上的敌兵,然后去摸自己腰间的手榴弹!

他被掐的脖子要断了,枪炮声在逐渐远去,他不知道勾动的是不是手榴弹的拉环,只看到压在他身上的美国兵那双毫无生机的死鱼眼睛,另一个美国兵在掏手枪,扯火闪几乎看到了那黑洞洞的枪口。

“呯!”地一声——那个美国兵眉心中弹倒了下去,而扯火闪的裤裆俨然挤出了屎尿。他狼狈地嘟囔着,推开那个死鬼后挣扎着想去拽受伤的战友,可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枪嘎子那张娃娃脸。

他茫然地扫视四周,除了横陈的美国兵外便是后援而来的秃子连战友。

枪嘎子搂着他说:“没事了!黄道吉日!你的黄道吉日呢!”

扯火闪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他隔着枪嘎子的肩膀,看着被他捅得腹肠外涌的美国兵,愣愣地流着眼泪。

二班的卫生员谢洪宝在他们身边巡视了一遍,然后默默地掩合上那位打折脚踝士兵的双眼,啧啧说道:“哪有这么巧的?枪枪打中大动脉,腿上一枪,脖子一枪。”

湛江来望着前去检视的三班身影,从尸体上捡了一把美式冲锋枪丢给木讷的扯火闪:“答应过的,你的了。”

扯火闪抹干眼泪摇了摇头,接过美械,抱着膝盖没再吱声。

一旁的崔智京只顾瞪着双眼,看这一切的发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歇斯底里的蹲在地上疯狂地刨坑,然后一股一股地吐着天津麻花。

老宋皱着眉,在他的蓝皮日记里端端正正地写下了两个名字和一组战斗信息,随后他将铅笔含在嘴里,对湛江来说道:“团里说,要俺们在原地策应,三三五团在今晨占领了飞虎山,顶的很凶,敌人很可能迂回飞虎山侧峰予以打援,你怎么看?”

湛江来盯着尸体喃喃道:“怎么看?占势,挖坑呗……”

“你怎么了?”

湛江来哽噎着,指着那两具志愿军尸体说:“在黑山的时候,他俩是顶在最前面的一个连队里面的,最后也就剩他们两个,妈的在这交待了!你瞅瞅扯火闪,嚎都嚎不出来!”

老宋拉着他走到偏僻的地方说:“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俺事后每每与你交谈你都不愿意说,今天是怎么了?”

湛江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搓着冰冷的手,望着士兵构建工事语重心长地说道:“飞虎山的前面就是军隅里,那里有联合国军重兵把守……”

“没错,你我事先都知道,但俺们尖刀部队也可以协助固守!这个你放心,俺心里有数,绝不会让你难堪也不会打你的报告。”

湛江来向手心吹着热气,抽了抽鼻涕说:“我记得东北有种打猎的技巧,那是猎野猪的。”

“这个俺听说过,那畜生祸害田里都知道怎么打。”

湛江来淡淡道:“野猪心性凶猛硬来是不行的,只有设下圈套一步步引它才能扒了它的皮。”

老宋说:“那要看圈套怎么下喽,怎么?你战后要去当猎户?”他顿了顿,哈哈大笑,“你那脾气可做不来,你是第一口就得吃个胖子!就你那虎劲,傻子才会钻你的套子咧!”

湛江来收回手盯着老宋说:“不幸的是……我们就是那个圈套。”

他将团里的机要任务最终陈述了一遍,原来他们的侦察连已改了番号,电台静默后秘密进入飞虎山,策应三十八军一一二师狙击南七师,甚至部分美军部队。随后他们要战略转移潜入山区,这一硬性规定,前期的湛连伤亡率将高达75。

老宋听后目瞪口呆,他盯着湛江来木讷地问道:“为什么俺不知道?”接着他暴怒了,“为什么俺不知道?为什么!”

“军委直线下达的作战目的,怕有人想不开。”湛江来低声说。

老宋还是哭了,他捂着心窝无力地捶着湛江来:“团没了,营没了,连没了,你这是真要把咱们全打秃了呀!”

“老宋!这是军委的命令!”

老宋望着树林里疯狂挖坑的士兵问:“甭用军委捅我心窝子!那你说几天?”

湛江来铁青着脸喃喃道:“没有时限,要看钉在飞虎山的三三五团。”

老宋没有继续问,林子里越来越暗,只有徘徊侦察的脚步声与挖坑声,当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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