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爱我怎么办(2 / 2)
当然,姜如意不想承认,她主要是想拿这几样东西恶心一下季十三,其他的都是浮云。
所以,在看到某人面对着筷子尖尖皱起眉的时候,她脸上的得意差点都要绷不住了。
然而下一刻,季十三却一口将东西吃下,咀嚼之后眼睛亮了亮,“这东西虽有些难闻,但味道竟然很不错!”说着,还主动伸出筷子又夹了一块。
姜如意:“……”
怎么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也许是他这人口味奇特呢?!她不肯放弃,忙清了清嗓子,又道:“别光吃臭豆腐啊,螺蛳粉都凉了!”
季十三点点头,立刻听话地开吃。姜如意探头观察他的表情,却见他一口接一口的,筷子都没停过,显然对螺蛳粉的味道不仅不反感,还很享受。
姜如意有点懵了。她精心挑选的三样东西,竟然一个都没有恶心到他……这人咋不按剧本出牌呢!
正此时,季十三却想起什么,看向她道:“娘子怎么不吃?不是饿了么?”
“好、好的……”
为了不露出破绽,姜如意只好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面对了自己的那碗螺蛳粉。这玩意儿她偶尔尝试过一次之后,几乎是死里逃生,从那时候见了螺蛳粉的摊子都是有多远躲多远,谁能想到今天为了试探季十三,还得舍命陪他一起吃,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什么?!不对,对方根本就没伤到,完全是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如意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不是自己在套他的底吗,怎么现在反而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而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夹了一筷子还没入口,就已经被熏得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狂飙。
这味儿也太重了吧!虽然知道这东西有人喜欢有人厌,但姜如意还是深深地觉得,屎的味道可能也不过如此……
季十三见状忙起身,一脸关切道:“娘子这是怎么了?我看你爱吃螺蛳粉,还特地跟王老伯说,给你这碗加了双份的料呢。”
姜如意:“?!!”
她气得瞬间起身,她忽然明白过来,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好吗!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早就看得透透的了!
“娘子这是怎么了,是螺蛳粉不合口味吗?”季十三依旧表情纯良,但说话时眼底已有些笑意浮动。
姜如意算是明白啥叫“哑巴吃黄连”了,她只能狠狠一跺脚,道:“饱了,回家回家!”说罢转身就走。
黄老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疑惑道:“这还没怎么吃呢,怎么就饱了,是我这螺蛳粉有什么问题吗?”
季十三将铜板留在桌上,宽慰道:“您这螺蛳粉做的十分正宗,并不亚于‘庄林记’的味道。”
“当真?”黄老伯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庄林记’可是螺蛳粉的金字招牌啊,只是听说那里的螺蛳粉要二钱银子一碗,只有有钱人才吃得起呢!季公子,你去过?”
“在那儿做过一阵帮工,混口饭吃罢了。”季十三轻描淡地一笑,转身告辞。
姜如意气冲冲地走了好长一段路,回头一看,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不觉越发气恼了几分。
正此时,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声,她伸手揉了揉,才想起今天自己还一顿正经饭都没吃上呢。左看看又看看,发现包子铺就在附近,便立刻兴冲冲地过去,道:“庄大哥,来两个包子!”
包子铺的庄大哥为人热情,忙动作麻利地给她包好。然而姜如意把手往口袋里一伸,这才发现,她今天净想着试探季十三去了,压根没带钱!
“那个,我今天不巧,出门太急……”
她正支支吾吾地想着说辞,冷不丁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出门太急,连相公都落下了,是不是?”
与此同时,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把两枚铜钱放到了摊子上。
姜如意惊讶地回过头,见季十三就站在她身后,正笑眯眯看着她。她眼睛亮了亮,但很快想起自己还在生气,便又鼓了腮帮子,抓起包子就走。
季十三懒懒地跟在她身后,道:“生气了?”
姜如意狠狠地啃了一口包子,道:“才没有呢,我自作孽不可活,我生什么气啊!”
季十三笑起来,“我懂了,姑娘家说‘我没生气’,就是‘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的意思,是不是?”
姜如意:“……”
虽然不想承,但这人怎么什么都懂……
见她不说话,季十三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厉害了,什么都会,而且还很有钱,所以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想法被他如此直接的点出来,姜如意始料未及,被口里的狠狠包子呛了一下。与此同时暗自庆幸,还好没做更多蠢事,要不然被坑的肯定还是自己……
“其实,我哪有你想的那么神,”季十三笑了笑,声音轻缓了一些,“不过是见识过巅峰,也见经历过落拓,所以比旁人要多几分阅历罢了。”
姜如意闻言,不禁扭头看了看他。季十三正举目看向前方,眼中似乎隐隐涌动着不与人言的沧桑和复杂,这让向来脸上带着笑,没个正形儿的他,显出了少见的深沉模样。
见识过巅峰,也经历过落拓……
姜如意回味着这句话的意思,忽然明白了什么。看来这季十三果然如自己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是个家道中落的贵公子。
她便没有再问他究竟经历过怎样巨大的人生跌宕,这种刨根究底无异于戳人旧伤疤。
于是,气氛骤然沉默下来。青石板的长街上,只余下二人一长一短的影子,以及脚下那笃笃的跫音。
直到季十三再度开口,声音恢复了几分戏谑,“不知道我这番推心置腹的招供,有没有打消娘子心中的疑虑?”
“勉勉强强吧……”姜如意斜他一眼,道,“还不知道你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呢。”
季十三笑了笑,并未再申辩,只道:“说起来,我有些好奇,你之前究竟怀疑过我是哪些人?”
姜如意清了清嗓子,如实道:“武林高手,王公贵族,通缉犯……”
季十三似有些惊讶,“前两个倒还挺符合我的气质,可通缉犯又是什么情况,我这么英俊潇洒,哪里像罪犯了?”
姜如意心想,你带着伤偷偷摸摸跑到我这里来,正常人都会怀疑你是通缉犯吧!
而她还没来得及吐槽,那厢季十三已经摆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伸手点了点她,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暗示我,太过英俊也是一种罪!”
姜如意:“……”
她已经开始怀念那个有些深沉的季十三了……这人能正常得稍微久一些吗?!
折腾了一整天,姜如意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回到铺子后,她吃过晚饭就直接回了房,一觉睡到大半夜。刚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隐约脚步声。
阿黄和明住在另一头,怎么着也不会经过这儿,这声音必然出自是季十三。
姜如意立刻睁开了眼,瞌睡一扫而空。
没想到吧,她虽然信了季十三的话,但不代表对他就已经没了戒心!这就是她还没有按出售的方案三——虚虚实实打太极法,即假意与对方和解,只为趁对方放松警惕时,精准地寻找到破绽。
这不,才刚回来,某人就按捺熬不住有所动作了!
寻思马上出去可能会被人发现,姜如意屏息等候,直到外面的动静远了些,才起身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朝季十三所在的客房走去。
客房亮着微弱的光芒,果然还没有熄灯,里面更是窸窸窣窣地传出些动静,十分可疑。姜如意蹲在门口,耳朵死死贴着门缝,想要听得清楚些。
不料门根本没锁,她一失重,整个人直接滚进了房间。
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房间里水雾弥漫,季十三正坐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泡着澡。他上半身裸露在外,凝着水珠,一眼看去,手臂到胸腹的线条肌理分明,劲瘦有力,竟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这么一幅画面,姜如意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季十三倒不见半点慌乱,反而双手搭上浴桶的边沿,笑眯眯地道:“娘子若是想看为夫,光明正大地看便是,合情合法的事情,何必躲在门口偷偷摸摸?”
姜如意闻言,立刻便明白过来,他泡个澡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根本就是为了故意引她过来!自己这几天的“偷窥”行为,一样也没逃过这厮的眼睛!
想到这里,姜如意窘迫得涨红了脸,却还是嘴硬道:“少自作多情,我、我只是不心走错了房间!”
季十三也不戳破,只笑眯眯地道:“欢迎娘子多多走错。”
姜如意不愿再和他废话,强自镇定地扔下一句“我回去了”,转身就往外走。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却见阿黄和明急吼吼地往这儿跑。
“掌柜的,你在哪儿!不好了,出大事……”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了正在泡澡的季十三,以及正欲仓皇离去,神情娇羞且面色红红的姜如意……这场景,若是“文豪”阿飞在场,怕是能直接脑补出一本书。
果然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从惊奇变为了然。
而就在这功夫,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也跟了过来,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他很快也露出了同样意味深长的表情。
姜如意恨不能马上晕倒以缓解此刻的尴尬……
然而等她看清家丁身后的一口箱子时,不禁瞪大了眼,把什么都抛在了脑后。
这不是她昨天才送去林家的箱子吗?就连封条都还完好无损。
而这时,家丁已然开口:“掌柜的,人奉姐之命,将珍珠粉如数奉还。”
姜如意如堕云中,“怎、怎么回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咱们姐不成亲了,”家丁道,“姐说事已至此,珍珠粉留着也无用,索性还给你们,银子什么也不必退了。”
不成亲了?!
姜如意起初惊讶,随后疑惑:这都不算大事,那在林家究竟什么才算大事……
而这时,季十三也已然更衣完毕,衣冠楚楚地加入了对话,“如此突然,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也不算什么大变故,就是姐突然不想成亲了。”家丁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说起此事面不改色心不跳,“天色已晚,人这便告辞了。”
“等等……”姜如意回过神来,还想说什么,那家丁的身影已然步入夜色中。
季十三送了家丁几步,及至回来,却见姜如意正坐在屋前的台阶上。装着珍珠粉的箱子被她打开,里面的玉簪花苞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月色如水,流淌在花苞上,衬得它们越发娇嫩如初。
她伸手拿起一朵,轻轻地摸了摸,眼底浮现出爱怜又惋惜的神色。最后叹了口气,又心翼翼地物归原主。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怎么突然失落了起来?
阿黄和明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见他回来,立刻投来求救的目光。季十三用目光示意他们离开,自己则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这样的姜如意,季十三当真还未见过。
片刻后,他忽然一笑,若无其事地走到姜如意旁边坐下,笑嘻嘻地道:“钱也挣了,货也还了,这样划算的买卖竟然让咱们给摊上了?你说,我算不算是你的锦鲤相公?”
他本欲逗姜如意开心,可姜如意垂着头,却依旧神情恹恹。
“能挣钱固然好,只是……原本,这或许是个能让脂粉铺声名大噪的好机会。”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变低了几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有了。”
姜如意原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当她看到自己亲手包扎好的花苞就那么寂寞地躺在箱子里,才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心里的遗憾而惋惜,其实是要远远大过喜悦的。
口脂,胭脂,眉黛,珍珠粉……这些东西,看似修饰女子的容貌,实则同样雕琢了她们的内心。女子因它们而美,因美而自信,因自信而容光焕发,脱胎换骨,就像林家姐那样。
它们值得被更多人知道并喜爱,而不应该就这样在黑暗里尘封。而林家这样豪门大户的婚事,本该是一次最好的,让人知道了解并喜爱它们的机会。
而如今,只剩下功亏一篑的挫败。
见姜如意情绪低落,季十三微微敛了笑容,却没说话。他知道,这时候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这个姑娘有话想要倾诉。纵然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平日里又一副风风火火的能干模样,她也到底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果然,姜如意默然半晌后,低声道:“上次你问过我是怎么学会这门手艺的,其实那时候,我说的并不是实话……”
“哦?”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姜如意缓缓道,“从记事时起,我便在慈幼堂长大。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生得干瘪瘦,面色枯黄,因而经常遭到其他的孩子的欺辱,骂她个子矮,骂她难看,用笔墨画花她的衣服,往她的饭菜加辣椒……我目睹着一切,无能为力,却也到底不甘。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藏书阁里发现了一本医书,其中许多篇目提到了以药养颜的法子,我便没日没夜地翻看那些书,想把每一个字都烙进自己的脑海中……我寻思,只要能她变得好看,就不会再受到旁人的欺辱。”
说着,她抬眼看向远处如墨的夜色,深藏在记忆中画面隐隐浮现,投在夜幕之中。
“哇,丑八怪来了,大家快跑!”
“哭什么哭?哭得再狠你也不会变好看啊,大家说是不是?”
“丑八怪,衣服上的大王八好看吗?咱们可是照着你的模样画出来的呢!”
……
季十三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许久后才道:“后来呢?”
“那些医书哪有这么好背,再说,就算背熟了也没有药材给我去实践啊,”姜如意突兀地笑了一声,语气中有些故意为之的轻松,“还没等我让她变美,她就趁人不备逃出了慈幼堂。”
“你呢?”季十三想到什么,唇角上勾,“你也是逃出来的?”
“是啊,还是揣着医书走的,”姜如意耸耸肩,“那地方孩子太多了,少一个两个,也不会有人去追查。”
一个姑娘两手空空地离开慈幼堂,这期间辗转经历了什么,不必多问也能想象。
季十三微微垂眼,“所以,你开这家脂粉铺,其实是想让更多女子变美?”
“算是在慈幼堂未能完成的夙愿吧,人人生有美丑,这是无法自行选择的,不该因此遭到旁人的欺辱。”姜如意轻叹道,“或许你会说,错的不是她,而是欺辱她的人。可我的力量十分渺,我改变不了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我能做的只有用胭脂水粉,让生来容貌不够好看的女子从骨子里变得自信些,从而不惧旁人的嘲弄。”
夜色中,姜如意面容如银盘一般皎洁圆润,一双眼更是明亮非常,仿佛映入了星辉万千。
季十三一瞬不瞬地看着,下一刻,忽然笑起来。
他霍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不早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干、干什么?”姜如意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替我家娘子完成心愿啊,”季十三扬眉道,“林家的婚事不是日日有,但让脂粉铺声名大噪的机会,倒也不至于千载难逢。”
说罢他打了个哈欠,直直地往外走。
姜如意怔了怔,刚要发问,却见他自己站定了脚步,于满身的夜色中回头看她。
“说起来,我曾听说,南方有一种鸟名为鹄,时形貌丑陋,毛色棕灰,常被人当做野鸭驱赶,而此鸟长成后却脱胎换骨一般,雪颈霜毛,清贵出尘,再无人敢轻视半分。”他微微眯起眼,笑道,“我觉得你那个朋友,幼时相貌或许平庸了些,但长大后定然十分好看。”
姜如意面上忽然一热,仓皇道:“你都没见过她,怎、怎么知道?”
“猜的,”季十三粲然一笑,“因为我有个朋友,便是如此。” filsarilhl125601256040535750八44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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