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九 终夜之时（七）至极之境（1 / 2）

就像是一场无比艰难的登顶，不抵达极峰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

无数个世界的浮光掠影，在魏山的脑海中静静流过。当少年终于可以用肉眼窥破这个宇宙的终极真相时，他实在难以控制自己内心的震撼。

夺取了魔神三分之一的力量，让他可以在一个全新的高度上，看清眼前的一切。真实的宇宙，是一个由无数半透明“气泡”世界精心拼嵌而成的复杂结构。每一个“气泡”之中，都包含着难以计数的星河。而脚下这个濒临崩溃的地狱门空间，不过只是……气泡上附着的一粒微尘。

不同世界的星空正在同时闪烁。每一次的明灭，就是一个星河的消亡或诞生。

在虚空中静静旋转的鲜红法阵永劫，此刻看来，不过是将自己困在这狭空间内的一个囚笼。当可以直接看到横跨数千万光年的风景时，眼前这区区几千公里范围的空间，实在是让人窒息到难以忍受。

克制住想要立刻打破这个“铁笼”的强烈欲望，魏山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自己的对手。

………………

“第一次看吧？什么感觉？”萨麦尔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柔软。那友好的语气，让魏山不由产生出正与老友对谈般的错觉。

即使只是三分之一，却毕竟是属于至高魔神的力量。现在的魏山，已经凌驾于人与半神，踏入了神魔领域。

于是，他具有了和魔神平等对话的资格。对了，还有……全新的身体。

带有金属光泽的蓝灰色皮肤上，到处流动着赤红的魔纹。流动在类似血管结构中的，不是血，而是纯粹的魔力。澎湃的魔力，正随着他的呼吸而不断吞吐。强大至极的魔力之流，让周围的空间不断地生着扭曲、变形。

赤身露体的状态，让魏山多少有些不习惯。随着他的一动念，四只纯白无瑕的巨大光翼从背部生出；而满溢在空间中的魔力，迅凝结成冰晶般的护甲，包裹住他的身体。

这一切，比呼吸更自然。当已抵达至极之境，他并不需要知道该如何做到。他只知道：本该如此。

“还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啊。”萨麦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失去力量的挫败感。他右掌平伸向前，轻轻一笑。“现在，你该知道我究竟想要做什么了。那么，选择吧。”

魔神身后的光翼，只剩下八只，其中六只是纯黑的夜翼。魏山虽然只是夺走了他三分之一的力量，却是最纯粹的光之力。当体内光与暗的均衡被打破，萨麦尔的身上，更多地表现出了黑暗阴冷的气息。

“噼~~~啪！”以萨麦尔为中心，密如蛛的空间裂痕正不断地扩大。失去力量的魔神并没有因此显得弱，而是越来越抑制不住他那庞大的存在感。四处飞射的空间碎片，像是被硬生生挤碎的冰霜。整个空间，正出危险的轰鸣裂响。

“……”魏山摇了摇头。“不会和你合作的。我们之间，只能、一死方休。”

“……”萨麦尔冷冷一笑：“愚不可及。”

得到了魔神的力量，也就连带得到了部分魔神的记忆。魏山现在完全明白萨麦尔的真实想法。究竟为什么他要毁灭所有的人类……魏山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无法接受！

空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就如同弓弦被缓慢拉开。剑拔弩张的气息，伴随着清脆的“噼啪”裂响声，充斥在虚空之内。

在一公里的距离上，来自同一个源流的力量开始对峙。现在，只欠缺一个开战的讯号。

“只能战斗。”魏山张开双手，将空间中的魔力淬炼为手中的刀剑。

“只是战斗。”萨麦尔无所谓地耸耸肩。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精美浮华的紫色魔纹。

“那就……”“那就……”两人同时开口。“战吧！”“杀吧！”

毁天灭地的磅礴力量正面碰撞之时，时空破灭。

火焰、冰霜、雷电与飓风在虚空中成形，转瞬间跨越了数百公里的距离，迎上闪耀的剑光。而剑光撕裂了虚空，粉碎着它遇上的一切阻碍。

魔法与刀剑的对决。巅峰之战，是人类无法想象的情景。

被刀剑粉碎的魔法，重新凝聚成体，化为巨大的猛兽。喷吐火焰的吐息、挥舞疾风的利刃、有着雷电的爪牙，包裹于冰霜的护甲……形形色色的猛兽在虚空中不断诞生，贯彻它们的造物主的意志，怒吼、咆哮，毫不犹豫地扑向唯一的对手。

剑光疾若流星，四下游走。在黑暗与毁灭的虚空之中，迎上这剑光的魔法巨兽纷纷化为了巨大的尘埃。

数千公里之外，萨麦尔正冷眼旁观。他早已经历过不计其数的，比这更激烈、乃至惨烈的战斗。一个刚刚抵达神域境界的对手，实在不值得他全力以赴。

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之间的差距，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越。魏山和萨麦尔拥有了相同的境界，却不代表他拥有相近的实力。或许，人类可以比较出“一亿”和“两亿”、“一万亿”和“两万亿”之间存在的差距，但是，“无限”力量的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的“无限”之力，该如何去对比？

抵达了“极峰”之后，横亘在魏山面前的，却是另一个极峰。而这一次的极峰，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攀登、如何越。

‘真是……狼狈。’魏山反手一剑，斩下了火焰巨龙的头颅。动念之间便抵达了虚空的彼端。‘破碎真空！’

在绵密的剑及身之际，萨麦尔带着不屑的表情凭空消失。剑光刺入的，只是魔神留下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