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2)
中午饭后,四周寂寂,董宛坐在窗边接着做绣工,她低头一针针认真地绣着,那块精致异常的枕巾马上就要完工了。
这时,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杏儿走进来,她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拿起枕巾来看了又看,“姐,您手真巧,大少爷真是有福气,如果是我是男人,要枕上这样的枕巾那连做梦都要笑死了”
董宛抿嘴一笑。杏儿低声嘟哝,“可惜大少爷身在福中不知福,姐对大少爷这样好,大少爷他……”说到这儿她连忙止住,看看董宛已经垂下眉眼,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就连忙又笑着说,“姐,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
董宛问,“什么事儿?”
杏儿说,“太太今天吩咐我说姐要跟着嘉禾哥学帐目,大少爷平时忙顾不上,就要我陪姐去”
董宛一听也很高兴,转眼已经很长时间了,她就只看了一本书,却没机会跟着曾嘉禾学习,幸好婆婆想的周到。
董宛和杏儿一起去了宝粹号,曾嘉禾见了她们当然格外高兴,杏儿就像到了自己家,忙着端茶倒水,曾嘉禾坐在桌前给董宛讲记帐目的事。
“记帐首先要求记帐人要心细,对每一笔进出收入都要核对清楚才能下笔,记帐时字迹一定要工整,心不旁鹜,帐面不仅要清楚而且要漂亮干净,帐如其人,揭开一本帐簿,你就大概明白记帐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曾嘉禾不急不徐地给董宛讲解,声若珠玉。他拿过一本帐来给董宛看。
董宛揭开来,帐本上虽然密密麻麻全是一行行的数字,但不管是数字还是文字都格外工整严谨,连每行与每行之间都是对称的,一看就给人一种清爽利落的感觉。
董宛心里不禁赞叹,这干净的帐面一看就该知道是曾嘉禾所做,董宛点点头,转脸对嘉禾说,“我懂了”
曾嘉禾赞许地一笑,“现在记帐讲究复式记帐,就是每笔帐目都要分记在两笔或多笔帐上,例如今天卖出一批瓷器,首先收入要增加另外库存的存货也相应减少了,所以这两个科目都要做记录”说着他停了停,轻声问董宛,“我讲的是不是太快了,能听懂吗?”
董宛点点头,“这些东西书里都写着呢,只是刚看的时候还不大懂,现在经嘉禾哥一讲就全懂了”
嘉禾点点头,知道董宛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就又开始毫无顾忌地给她讲解起来。杏儿起初忙着端茶倒水,但看茶都凉了,两个人也顾不上喝。她索性就坐在桌边托腮看着他们,但曾嘉禾讲的她一句也听不懂。
曾嘉禾细心地讲,董宛认真地听,偶尔两个人相对会心一笑。一个博学优雅,一个聪明灵透,难得的老师和学生碰在一起,当然一个善讲一个好学了。
杏儿虽然坐在旁边,但一点也插不进去,倒好像是被他们掠在了一边,但杏儿却不恼,虽然听不懂,但她仍是陪在旁边静悄悄的尽量不去打搅他们。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董宛和杏儿才回去,曾嘉禾把她们送到店外拦了黄包车,细心地嘱咐车夫把她们安全送回沈宅。
沈子商回落红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卧室里烛光静静摇曳,董宛伏在床边睡着了。盆架上放着水盆和折叠好的毛巾,桌边放着他家常的衣衫。
他走到床边,透过烛光静静看着董宛的脸,她睡的是那样沉静,长长的睫毛像蝶儿的翅膀忍人爱怜。他轻轻将她的身子放平,为她盖好被子,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回书房。
书房里那张白天折叠起来的床已经打开铺好,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块新鲜的枕巾。他走过去,轻轻地把它抓在手里,慢慢摩挲着。
手指轻轻抚过那绽放的荷花,交颈鸳鸯和成双成对在河中嬉戏的鱼儿,那上面仿佛还留有董宛手指上的气息,每一针每一线都蕴藏着董宛的无限心血。
慢慢的那沉暗的黑眸被浓郁而深沉的情感淹没,刚毅的唇角绽开片刻的柔情,在这个深秋的夜里,男子冷硬的心被一个叫做董宛的女子一点点一点点的温暖。
早晨,董宛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书房的门打开,她坐在桌旁,不安地看向书房。昨晚她怎么睡着了呢,她暗暗责怪自己,她甚至不知道他回没回来呢,不过平时他虽然回来的晚但是却很少有不回家的时候。
可今天是怎么了呢,他从来都是个守时的人每天都在固定时间起床然后匆匆赶去铺里。她慢慢打开书房的门,见沈子商还睡在床上。
走过去,担心地用手去试他的额头。手颤颤地放上去,还好,没有烧。再一撇眼,便看到她绣的那块枕巾折叠成四方型放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双手压在上面,那样子像是怕被别人抢走,又像是在呵护着什么宝贝。
她的心一阵感动。昨晚他一定是回来的太晚了,像他这样的人一定是身体已经吃不消了才会暂时战胜他强硬的意志,直到这时还沉沉睡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