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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传来一阵响亮的雷声,屋外的细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哗哗的大雨,董宛跑到门口,想张嘴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已经不见了,浓密的雨帘哗哗地落下来,沈子商的长衫瞬间就湿透了,可是他冲进了雨里,雨雾里他高大的身影却显得那样单薄而飘摇,很快那个身影也消失在倾盆的大雨里。

董宛倚在门口,泪水潮湿了眼眶,不是因为沈子商的无情,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疼痛和柔情将她的心反复的搓揉着。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他的身上背负着多少的伤痛,他那样狼狈不堪地冲出门去,仿佛在这个屋子里一刻都不能停留。

她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响,连忙擦擦眼睛转过身来,曾嘉禾站在她身后,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但那双眼眸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

董宛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痕。她的心情仍然是低落的,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兴致。

曾嘉禾说,“我这个老师早就在这儿恭候了,没想到今天这个学生才来拜见老师”他的话化解了方才的尴尬和不快,董宛还以羞涩的一笑,“学生向老师赔罪了”

嘉禾也一笑,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店铺的货架上,董宛这才注意看店里的摆设,只见店内非常宽阔,是两间的店面,中间隔着一道墙,但有很宽的门相通。而店铺里还有一个门通向里面,里面好像是可以居住的宅院。

店内两面都是通向房顶精致的檀木货架,货架数百个形状各异的槅子里分别放着各式各样的名贵瓷器,那些瓷器或艳丽或朴素或雅致,真是五彩斗艳,琳琅满目,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董宛赞叹地张大眼睛,一件一件地看过来,每一件瓷器都有它的独特之处,说不出来的那么好看。她的目光落在一件玉青色瓷碗上,那只碗上居然遍布细密的裂纹,如同冰裂纹,如织如,非常独特。董宛心里想着,她以为瓷器一般都是些花鸟或是青一色,没想到会有这种故意做出裂纹的瓷器,却这样另人惊艳,可见古人的妙手神工。

曾嘉禾走过来说,“这是哥窑的瓷器,哥窑瓷器多断纹隐纹若龟子,也被称做百极碎,这件瓷碗就是典型的哥窑作品,价值连城”

董宛点点头,目光又落在一个一尺高的瓷瓶上,瓷瓶表面通透,上面绘有素雅明净的青色花纹,整个瓶子看起来端庄淡雅如同仕女。

董宛扭头轻问,“这可是青花瓷?”她不懂,只是青花瓷在瓷器中最出名,她以前听说过。曾嘉禾笑着点头说,“青花瓷也是彩瓷之一,彩瓷里分为很多种,有青花,唐三彩,釉里红,素三彩,水彩,斗彩,五彩,粉彩……都各有各的特点,以后有时间我再细细地告诉你”

董宛点头,又去看另一件,曾嘉禾站在她身后,她看一件,他就耐心地替她讲解,他的声音轻越柔和,总是不紧不慢地娓娓讲来,董宛很喜欢听,也想多了解一些瓷器知识。曾嘉禾讲的进候,她不禁在心里赞叹他的博学多才,仿佛整部的瓷器史都装在他肚子里。

董宛听曾嘉禾讲瓷器就听了一个时辰,她对店里这些美丽的瓷器充满好奇,曾嘉禾也尽量满足她的求知。

屋外的雨仍旧哗哗地下着一点也不见停下来的意思,方才的不快与别扭也因为曾嘉禾妙语如珠的讲解而慢慢被董宛压在心里。

曾嘉禾看看外面的天,对董宛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晚了子商会担心的”

提到沈子商董宛的情绪似乎受了一点影响,她摇头说,“不用送了,我自己能回去”

“那怎么行”曾嘉禾又看看外面阴霾的天气说道,“你等一等”说着他走进内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两本书和一把雨伞,“走吧,这种天气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董宛也不再争辩,和曾嘉禾并肩走出去,硕大的雨点敲击在雨伞上,咚咚直响,又飞溅出去,碎成点点水沫。

董宛和曾嘉禾一起立在伞下等黄包车,虽然和曾嘉禾一见如故,但毕竟是年轻男女,况且董宛还是第一次和异性男子同立在一把伞下,心里不免有点别扭。可能曾嘉禾也是如此。

他扭头歉疚地说,“要委屈你了,店里也只有这一把伞”

董宛摇摇头,“这算什么,只是要麻烦嘉禾哥了”

嘉禾扭脸看她,“别和我客气”他的眼眸是那样淡淡的,却又柔和温暖,董宛心里突然冒上一句诗来“蓝田玉暖日生烟”,他的眼睛就像这句诗给她的感觉一样。

她垂下头不再说话,两个人一起伫立在瓢泼的雨中直到一辆黄包车驶过来。曾嘉禾给董宛撑着伞先让她上了车,他才上去,黄包车摇摇晃晃地开起来。

凉丝丝的雨雾扑面而来,虽然有伞挡着但脸上也落了一层水汽。黄包车都是两个人的座位,董宛想起来的时候沈子商扶她上了一辆黄包车,他却没选择和她同乘而是又拦了一辆。两辆车一前一后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就像他们两个之间的那种疏离。

而现在董宛却和只见过两面的曾嘉禾同乘一辆黄包车,尽管与礼不合,但毕竟是特殊时刻,董宛心里一点也没有排斥的感觉。

虽然坐在一起,但董宛和曾嘉禾都自觉地向边上靠着,所以他们之间反倒空出一指宽的距离来,曾嘉禾帮她撑着伞,虽然脸上落了些水汽,但董宛的全身都被密密地遮在伞盖下。

车子在沈府门前停下来,曾嘉禾同董宛下车,伞一直撑在她头顶。

他转脸对董宛说,“快进去吧,别感冒了,这两本书是关于瓷器的,你要是感兴趣就看看,不看了再让二平拿给我,或是你来铺里的时候给我也行,下次再来一定教你记帐目,进去吧”

董宛接过书,见他身上都湿透了,只有左手的一只袖子是干的,一定是路上他只顾替她遮着而把自己露在了雨里,她心里一阵感动,也很过意不去。

“你……”

曾嘉禾笑笑,“快进去吧”说着把伞塞给她,转身跑进黄包车里,向她挥挥手,黄包车慢慢消失在漫天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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