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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红轩的院落里种着一棵海棠树,昨天还抱着骨朵,第二天早晨已经开了满树的海棠花,一串串粉融融的花朵在春日的阳光里晶莹剔透,美不胜收,海棠是董宛的最爱,她站在院子里欣赏了半天,才抬脚向前院里来。
刚走到饭厅门口,便听到一个男孩热烈的讲话声,那声音格外好听,只是听到董宛耳里无来由的有丝熟悉的感觉,但又想不起在哪听过了。她好奇地走进去。
饭桌旁只有汪美然和一个年青男子,男孩子正侃侃而谈,汪美然则不时回应两声,但大多时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男孩讲。她一走入,男孩停了讲话,回过头来看她,瘦削的脸庞,看着她的光彩四溢的乌黑眼眸还略略藏着些调皮。
董宛愣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怎么在这儿呢?但她脸上并没露出来,依旧照常走进去。
“妈”她给汪美然请安,汪美然笑着点头示意她坐下。早餐时间刚到,她并没有晚来。
“你爸爸去铺里了,今天就我们几个”汪美然说道。董宛听了站起来用汤匙开始盛汤。
只听汪美然又说:“宛宛,这就是子贸,贸儿不懂规矩,你们成亲的时候没来参加,不过也是因为他学业紧张,你别怪他就是了。听贸儿说你们已经见过了?”
听见这话,董宛的手抖了一下,汤差点没泼出来,她的脸立时变得发白。瞟了一眼对面的男孩,他正看着她笑,是那种捉弄人得逞的顽皮笑意。董宛的脸微微红了。
“是”董宛点头。
原来他就是沈家的二公子,公婆嘴里说的那匹没上嚼头的马,原来自己来的第一天就被他捉弄了。
“贸儿,还不叫大嫂”汪美然对沈子贸说道。
董宛低着头将汤碗放在汪美然面前,便又盛了一碗,端来给子贸。
沈子贸清了清嗓子,“大,大……”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汪美然撑不住笑了,董宛也不禁抿嘴一乐,将汤放在他跟前。
在董宛进来前,沈子贸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董宛一进屋,他还是愣了一下。因为董宛的装束全变了,和那次看到她时的打扮一点也不一样。
她上身穿着一件藕粉色立领梅花盘扣的大褂,下边系一条湖兰色长裙,乌黑的长发全都盘起,在脑后绾成梅花型的髻儿,这样的装扮更衬的她秀丽如荷,如同粉妆玉砌的玉人。
她双手端一碗汤放在他面前,两只掐丝景泰兰鐲子从她洁白的腕子上滑下来,叮的一声脆响,连声音也是诱人的,更别说那段酥润无骨的腕子。
沈子贸记得初见她时她右腕上的是一只青玉鐲,那时,他就觉得那样的手腕简直是为那只玉镯而生,两件艺术品相撞,才能生出让人惊鸿一瞥的美来。
“谢谢”他扭头向她说了一句,董宛向他一笑,低眉走回自己的座位。
汪美然满意地看着这个大儿媳妇,眼里有赞赏之意。
沈子贸似乎方才叽叽呱呱把话都说完了,这时却沉静下来,只是不时用一双明亮的黑眸打量对面的董宛。
吃着饭,汪美然问董宛,“我听玉华说宛宛只是略略识字,我看不只吧,宛宛在家都读过什么书?”
董宛放下碗筷恭敬地答道,“妈只让我念过‘烈女传’和‘女孝经’”
沈子贸噗地一声,最后实在撑不住笑出声来。董宛面颊飞红,飞了沈子贸一眼,见他仍笑个不住,心里不禁对他有点恼恨,但脸上却不好挂出来。
汪美然瞪了沈子贸一眼,嗔怪地提醒,“贸儿”然后转头对董宛,“很好,女孩儿家只看看这些书就好”
“烈女传,女孝经”沈子贸笑着轻念,“妈,咱们家就是卖古董的,现在又送来一件”说着看董宛。
董宛低头喝汤,手却禁不住在点打颤儿。心里暗暗想,初见他时还好,怎么他是这样一个促狭不知深浅的人,怪不得公婆说他是不上嚼头的马呢。
“贸儿”汪美然用手点了沈子贸一下,“快点吃你的饭吧”,又扭头向董宛说,“贸儿不懂事,向来没轻没重的,你不用理他”
董宛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向沈子贸看了一眼,他那双黑玉般光彩四溢的眼睛正向她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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