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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沈展鹏匆匆从福建归来,丫头碧碧推开碧荷居的门,向里面喊了一声:“老爷回来了”。此时,梅玉华与汪美然已经在内室谈了多时,她们一同站起来。

虽然沈展鹏已在路上得知董家母女来上海的消息,但看到梅玉华的时候他仍是微微的惊讶。毕竟是十年没见了。

“展鹏哥”梅玉华仍是十年前的称呼。沈展鹏心里一阵感慨,“玉华,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老爷,是我把玉华和宛宛接来的,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汪美然一边接过他手上的外套一边说。

“是该见面了,孩子们都大了,十年前的约定也该践约了”梅玉华轻轻地说。她虽然心里并不确定这样做对宛宛是好还是不好,但十年前的约定她不能毁,这十年来她不也刻意在培养宛宛吗,希望她将来能做得沈家的好儿媳。

沈展鹏轻叹一声,似是默许,过了一会儿又问:“不知孩子们怎么想?”

梅玉华说,“子商我也见到了,模样也好,又会经商,就是……”

汪美然接过话头,“子商虽然性子冷了点,但分是对谁,你们忘了他时候,子商对宛宛喜欢的不得了,还一直嚷着要宛宛以后做他的媳妇。子商是外冷内热,他现在的性子也是那病沤的,心病还要心药医,我看宛宛正是他的克星呢”

听汪美然谈起子商的“病”,梅玉华脸色变了变。沈展鹏连忙岔开话头,“不知宛宛知不知道这件事?”

汪美然看了沈展鹏一眼说道,“商儿那儿我已经提过,他算是默许了,宛宛那儿就交给玉华了”

梅玉华苦笑,汪美然真是费尽心机,竟然搬出子商的旧疾压她,从前的约定即使不看子商,也要想想故去的董寿存,她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宛宛我会去和她说,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会听我的话”

汪美然满意地微笑,而沈展鹏则有点面色忧重地沉思。

宛宛,妈要吓着你了,妈要叫你为难了,但是妈也实在没办法,君子一言四马难追,这个约定妈必须要守,妈其实心里更难过,妈从十年前起就开始做着把你交给别人的准备,你是那样聪明,乖顺,妈怎么舍得呢,妈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我的宛宛会不会幸福……

梅玉华慢慢地绕过回廊,停在董宛门前,心内思绪纷纷,如同一团乱麻。

“宛宛”董宛正要上床休息,听到母亲叫她,她一阵惊喜,爬下床打开门。

“妈”她亲昵地将头偎进梅玉华怀里。

“瞧你,这样大了还像个孩子”梅玉华摩挲着她的脖子,坐在床上,董宛在她怀里娇憨地撒着娇。

“宛宛”梅玉华突然搬过她的身子,正色说,“妈要和你说件事,其实这次来沈家并不是来探亲的”

董宛天真是眨着眼睛,看到母亲严肃的表情,她心里无来由的闪过一丝慌乱,”不是探亲,那咱们……”

“妈是带你来成亲的,和沈家的大少爷沈子商”梅玉华接着说。

“轰”一声,好像有什么在董宛的脑子里炸开。

十六岁的董宛一直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母亲管教她非常严格,不让她出门,不许她接触异性,她天真纯洁的像一个真空的人儿。

十六年后,母亲突然带着从未出远门的她来到遥远的大上海,而且对她宣布了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天大的消息。

母亲的眼神里有柔情,有不舍,有坚定,还有期待,她知道无从选择,她该听母亲的话。可是这样一个消息对她来说真的是难以消化,更难以接受。

她觉得这像一个梦,或许一觉醒来会发现她还是在自己的闺房,母亲照样会叫她起床,让她温习功课。但母亲就躺在她的身边,在家里母亲是从不肯与她同床睡的,还有低垂的紫色帷幔,淡淡的梦甜香的味道,都提醒她绝对不是梦!

她知道背对着她的母亲没有睡,她是在装睡。而她这夜又怎么会睡得着呢,虽然从相依为命的母亲就在她身边,可是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抛在一个无人的旷野,那样孤伶而凄惶,没有人能帮她,这次连母亲也不能。

母亲告诉她“华裴号”和“宝粹号”曾是天津有名的两家瓷器行,在当时并称“物华天宝”,这两家店分属于董家和沈家,而董家与沈家更是相互交好,董家的公子董寿存与沈家公子沈展鹏更是要好。

而母亲梅玉华与汪美然两家相邻而居,两个人从一块长大情同姐妹。而梅玉华与汪美然的父亲也相交甚好,他们都爱好收藏瓷器,经常出入“华裴号”与“宝粹号”,所以后来四个年轻人相识并走到一起。

母亲说两家在天津离得很近,经常往来。由于梅玉华身子较弱所以婚后只生了宛宛一个,而长宛宛四岁的沈家长子沈子商对宛宛非常喜爱。他一来董家便守在宛宛身边一刻不离,宛宛也用漆黑的眼珠看着他,似乎也对他非常喜欢。大一点后,宛宛就常常跟在子商屁股后,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倒把沈家二子沈子贸丢在一边。

大人们见他们这样要好,就给他们定下了亲事,还交换了信物。

母亲还说到沈展鹏曾是父亲董寿存的救命恩人,有两肋插刀之恩。一次父亲将一批仿古瓷器卖给日本人,本来属于正常的文化交流,却被人告发“私贩国粹”,这在当时是杀头的罪名。沈展鹏找到商行行长和警察厅长为其求情,想用“宝粹号”的名誉保出董寿存,无奈被拒绝,为了证明董寿存的青白,他竟然用尖刀插入两肋,他的举动震惊了行长与警察厅长,最后他们对沈展鹏的义气非常敬佩,放出了父亲。而沈展鹏差点为此送命。

虽然大恩不言谢,但当时母亲与父亲就发誓今后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这是她一定要遵守这份约定的原因。

他们家不能因为子商的脚就毁弃这份约定。

难道沈子商的脚并不是从就跛的?她轻轻问起,但母亲却迟迟未答,她似乎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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