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六)夜上海(2 / 2)
“可别这么说,在上海滩,谁不知道你的钢琴是这个?”温晓竖了下拇指,又夸张地摇了摇头:“依你的水平就是去了国外也大有可为,没见那个英国领事威廉有多器重你别的不说,那些洋人领事好多不都是冲着你和欢颜才去的仙乐门?顾老板那么大方,你就是向她要辆车使使她还能落了你的面子?”
“现在不比从前了,还是低调点好不是常说一句话吗?心得天下……”
“大意失荆州——”温晓打着拍子,拉开长腔,摇头晃脑地接道
“各位先生,心扒手——”车门口,售票员仿佛凑趣般地大声喊道
两人听了不由相视一笑
电车忽然哐当一声,停了下来,前边有人在大声喧哗
车内的乘客纷纷从窗口探出头去,向外张望,就连那个犹太老人也放下了手中的《先知》
“出了什么事?”温晓低声问
钟珊玟摇了摇头向窗外望去还没等她探出头,一声脆豆般的枪声已经在细雨中响起,清脆的回音夹杂在行人的尖叫声中,越发的肃杀
因为怕中流弹,所有人都缩回身子,蜷曲着不敢抬头钟珊玟将身子仅靠车窗内侧,用眼角的余光向外瞥去
马路hogyag的雨水中,一个穿马褂的男子脸朝下倒在地上,旁边站了几个拿枪的其中一个正蹲着身子,用的枪管去捅中枪者很快他摇了摇头,扭头向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一个叼着烟的中年人挥了挥手,几个人转身离开了那个中年人则用脚尖踢了下尸体,将烟头儿吐在了死者背上,接着掏出枪对着尸体连开三枪,这才大摇大摆地去了
“干什么啊这是?……”温晓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慌“光天化ri的,吓死人哪”
“是国安局的人,他们在追捕ri本间谍”钟珊玟叹了口气,掏出一盒金纸包的“白山”香烟来,中指在盒上敲出了两根香烟,叼了一支,把烟盒向温晓一送:“可惜没抓到活口”
“那也没必要弄得这么吓人,在闹市就敢开枪,不怕伤到无辜么?”温晓摆了摆手示意不抽,随即叹气道:“我记得有一次是jig察局的人抓一个ri本间谍,动了枪,结果人没抓到,反而伤了一个过路的老太太,知道那老太太是谁么?是‘冠生圆’刘二掌柜的娘,这事儿闹得挺大,见了报,一时间舆论大哗,听说jig察局还赔了钱,但老太太毕竟是伤得不经,差点没命我说玟,静安寺离你们仙乐门可不远,你可得心着点儿”
“没事,我们那儿还算太平”钟珊玟掏出打火机,低头将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转脸向窗外,吐了个淡淡的烟圈儿“现在世道不太平,ri本人有吞象之心,一直不肯放过咱们华夏,其实他们很早就把手伸了进来可笑国安局那帮人,现在才知道动手,已经晚了”
温晓向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玟,我听说你们边儿好象有共布党的人?国安局已经盯上了”
钟珊玟瞥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温晓一窒,随即笑道:“人云亦云么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管他是ri本人的jia细还是共布党分子,反正都是给人家使唤的狗,这帮人整天偷偷摸摸的搞破坏暗杀,给人抓住,死了也是活该”钟珊玟讥诮地说:“只要别牵连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倒霉就成”
“是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都是些江湖闲人,管不了那么多国家大事,能好好活着就行”
温晓的这句话刚一出口,电车轰隆一声,到站了
钟珊玟和温晓道别,下了车,电车重迟缓地向前开去
远远的路过那具尸体时,钟珊玟向那里瞥了淡淡的一眼
青黑的马路hogyag,雨水呈现出一汪凄恻的暗红,向四周极慢地渗淌着宛如一曲哀伤到了极致的柔板
尸体旁,落了一只圆框黑边眼镜
钟珊玟将夹着香烟的左手伸出窗去,没有让温晓看到指间那轻微的颤抖
钟珊玟在马霍路附近下了车,随着“叮当叮当”的电车声向北走去
雨水打湿了脚下的青砖,路面尽是凸凹不平的水洼湿冷的空气渗透进钟珊玟的皮肤,肌肉,乃至骨缝里,不断稀释着她体内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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