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积威 下（2 / 2）

到底是有着皇家血脉的，明婳在心里微哽，阿妜终究是长大了。

明妜一回屋子就招了徐姑姑来，说起给明娴挑嬷嬷的事：“……我年纪，东府那边许多人都没见过，毕竟是和姑姑共事过的，请姑姑先帮着寻一寻。”

徐姑姑忙应声去了，这边有丫头来传，是老夫人请七姑娘过去呢。

安庆院内外静悄悄的，丫鬟婆子战战兢兢地立在廊下。

“七姑娘吉祥。”一个叫青草的丫头飞快地福了福身，压低了声音道：“八姑娘方才回去了，老夫人砸了个茶盅，现下只有宁嬷嬷在里头服侍呢。”

明妜心里有些邪恶地想，这是生那婆子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呢？

南边的屋子里不兴铺地毯的，青石砖地上还留着水印，想来碎片已经收拾干净了。

明妜快走了几步，就要福身行礼，就听头顶传来一声怒喝：“你给我跪下！”

这就是生自己的气了。

明妜眼睛眯了眯，挑了块干净的地方跪了下去。冰冷的寒气迅速顺着膝盖往上蹿去，明妜心不在焉地想，早知道就叫丝菡给她穿个护膝了。

“目无尊长！”老夫人沉声开口：“家中长辈俱在，你一个闺阁女孩怎么敢拿了人往官府送？”

终于等到这句话，明妜有些庆幸地起身，甚至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

宁嬷嬷上前一步道：“七姑娘，老夫人还没开口呢，你怎么好先起来了呢？”

“难道我听错了？老夫人不是问把婆子送到官府的事？”明妜有些诧异的挑挑眉。

“自然是的……”

“那就是了，吩咐拿人的是郡主。”明妜抬头，颇有些傲气地道：“老夫人既过问了，想必也是知道的。虽然外祖母时常教导我，家中姊妹相处不可自恃身份高人一等，可毕竟这郡主的称号是上了玉碟的，再这样跪着也不成样子。”

老夫人气得倒仰，指着她的手都开始哆嗦。

宁嬷嬷又道：“七姑娘这话可是不对，你既抛了家规只说国法，我们老夫人也是上了玉碟的郡主！”

“哦？还怪妜儿年纪轻，并没听过您上了哪个玉碟。”明妜笑了笑，作势要往下跪，言语之间都是“你们欺负我年纪轻故意骗我，但我作为辈不得不信”的意思。

“不用跪了。”老夫人指着右手边的太师椅，语气有些不好：“姑娘好生在那儿坐着。”说罢狠狠地瞪了宁嬷嬷一眼，正德帝的时候就把原先的宗室废除了大半，宣治帝的时候更是连玉碟都更换了，现今自己哪里还是什么王府郡主，皇帝不直接废了她的名号那也是给安宁侯府的面子。这个老东西，平时瞧着机灵怎么一到正经事就掉链子！

“老夫人叫我来可是问大姐姐院子里的事？”明妜坐稳了，缓缓开口，言语中也带了气愤：“不怨老夫人生气，就是我也气得不行。孙家夫人是个善心的，瑞哥儿又是长子嫡孙，千挑万选才择了这么个奶嬷嬷，哪知道竟是个面甜心苦的。可怜我们瑞哥儿，年纪就遭此大罪。我从大姐姐院里出来，大姐姐还捂着胸口呢。”

明妜说得哽咽，瞟见旁边连茶杯都没得一个，便继续道：“我也是气狠了，这才把那婆子扭到官府去的。姐姐毕竟是为人媳妇的，我也怕孙家夫人面子上过不去，因此没先禀了老夫人、夫人，只是说她冲撞了主子，并没说她虐待瑞哥儿的事。老夫人向来疼爱大姐姐，但毕竟这件事我做的不妥当，也请老夫人心疼我，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去，不要深究，坏了两家人的情分……”

先说她疼爱，又叫她不深究！这丫头片子打得一手好算盘！

老夫人勉强压住胸中翻涌的怒气，扯了扯嘴角：“那怎么能行，瑞哥儿怎么说也是我们第一个重外孙，这件事必要她们孙家给个说法的！”

“老夫人最是心善。”明妜笑道。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

“三姑娘，您不能进去！”丫头话音未落，明婳已经急冲冲地绕过屏风，见明妜好端端地在太师椅上坐着，便放缓了脚步。茶渍已经干了，但还留了深深浅浅的印子，明婳微眯了眼，冲老夫人福身请安。

老夫人原就被气得不行，如今更是压制不住火气，笑道：“三姑娘来我这安庆院还真是畅通无阻啊。”

跟着明婳进来的那个丫头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老夫人……奴…奴婢……”

明婳笑道：“是明婳莽撞了，只是祖父那边找阿妜过去，催了几遍不见人，才叫我来走一趟的。想是老夫人这里规矩严，那丫头不敢进来。只是祖父忙得很，如今只得一点子空闲……”

“去罢，去罢……”老夫人摆手。明妜跟着明婳退了出去，刚绕过屏风就听老夫人长叹：“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贴心的，我这里便是龙潭虎穴！”

“老夫人消消气儿……”这是宁嬷嬷劝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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