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桭（2 / 2）

“林姑娘用饭早，又累了一天，奴婢瞧着灯都灭了，想来是歇下了罢。”梨素笑道：“两个丫头来了，姑娘瞧过了再歇着罢？”

两人动了动僵直的腿，福身上前：“奴婢允茉（唤竹）给姑娘请安。”

明妜端了茶杯，笑道：“起来罢，不必如此多礼。既来了浅央阁，就好好办差事，听徐姑姑和梨素的吩咐，无事不要随意走动。”

“奴婢谨记。”

“行了，都退下罢。”

到底是娇养长大的姑娘，这十几日来舟车劳顿已是累极，一天的劲儿卸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甫一挨着床榻就困意深深，梨素不过是嘱咐了丫头几句，回身就见明妜已经睡去，忙给她搭了被子，吹熄了灯烛，借着月光往值夜的榻上睡去。

“姑娘！姑娘！”明妜睡得正香只听有人叫她，很是不耐烦，翻了个身又睡过去。“姑娘！桭哥儿发烧了！”

明妜猛一激灵，清醒过来，翻身坐起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儿？”明妜哑着嗓子，掀了被子就要下地。

梨素忙拿了准备好的衣服，边穿边道：“是夜里突然烧起来的。因哥儿每夜里都起来出恭，千雪见夜里哥儿没起身，就过去查看，已经烧起来了。姑娘白天里嘱咐过千雪，因此千雪先打发了丫头往这里报信，自己亲自往前院去请府里的医正了。徐姑姑已经赶了过去，如今阖府尚未惊动呢。”

“府里的医正？”明妜蹙了眉：“去寻古月，这里的医正谁放心？”

丝菡忙放下水盆出去，明妜挽好了头发匆匆抹了一把脸就往外走，恰遇着古月从跨院厢房出来。

“这样晚了还要叨扰你，真是对不住。”

古月笑道：“没事，我择床，正睡不着呢。还是哥儿的身体要紧。”

垂桑院此时已是灯火通明，守门的婆子不知所踪，想来是往各处报信去了。千雪此时迎上来，一脸的焦急：“府里医正今儿家去了，管事说得得了三夫人的手牌儿才能出府请大夫。”

明妜疾步往屋里去，一边安慰道：“没事，林姑娘精通医术，让她瞧就好。”

一进门就见当地坐着年轻妇人伏地痛哭，旁的丫头拉都拉不起来，急得直跺脚，千雪也喝道：“姑娘来了，奶奶也这样撒泼打滚儿的？哥儿还没怎么地呢，奶奶还是家哭去罢。”

明妜瞅了那奶娘一眼，掀了帘子往里走。虽说外头乱作了一团，能近哥儿身的也就千雪和徐姑姑了，徐姑姑一见明妜和古月进来，就松了口气，冲古月道：“如今还烧着，我拿烧酒给降了温，只是不怎么见效。”

古月忙上前查看，徐姑姑躲了开来，明妜也只是立在榻边。须臾，古月沉声道：“是出痘了，有谁近过哥儿的身，都不许出院子。”

“只有我和徐姑姑了。”千雪道：“我时出过痘，没关系的。”

“跟你接触过的也不行。”古月沉声道：“这比一般的痘要严重得多。”

明妜神色微冷，吩咐道：“立马叫开东府的门，梨素和千雪随着我一起去。这院子里凡是接触过哥儿东西的一律隔离起来，不许出这院子。”

“徐姑姑留在府里，把总浅央阁和垂桑院。”明妜道：“先寻了软轿，立刻搬过去。”

千雪见徐姑姑没有异议，因而立马照做。徐姑姑看着灯影下沉着镇定的明妜，心中感慨万千。公主，您的女儿，长大了。

等府中众人闻讯赶来时，明妜一行已移到了东府。徐姑姑站在廊下，神色恭谨又带着桀骜：“主子们还是回去歇息罢。哥儿的病过人，府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贵人，过了病气反倒不好。哥儿有太医的徒弟照管着，主子们尽管放心。”

毕竟是公主身边的姑姑，众人也就不再说什么，只大夫人闷声道：“若有什么需要，姑姑请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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