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猎(1 / 2)
原定三月初的春猎拖到了四月份,宫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流言的。当朝皇室不比旧朝,退位的老皇帝自己就有二十四个儿子,不说有多少德才兼备的,单是数量上就占了不少优势。新朝开国皇帝也不过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今上子嗣上更是单薄,成年的皇子只有庸王殿下,二皇子尚在襁褓就夭折了,兰贵妃所出的三皇子还未开蒙,委实有些幼了,再有就是徐丽妃所出的华汐公主,若不是皇帝子嗣稀少,也不曾有生了公主就由美人直接封妃的先例。
今上身子骨一直不错,只是自开印来,也断断续续好几日没上朝,都是庸王殿下监理朝事,太医院一丝消息也没透出来,反而更显古怪。朝臣中都有传言,缠绵病榻的未必一下子就没了,正是一直没发过病,才有可能最致命。正当宫外朝中惶惶然时,皇帝依例出席了推迟了近一个月的春猎,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开箭射中了好彩头,朝臣的心也就稳稳当当放在肚子里去了。
春猎算是一年里最值得期待的盛会了,京中男儿无一不想在春猎中拔得头筹的,自然是卯足了劲儿挣好彩头。闺中女孩儿们也能正大光明地出门游玩,换上精练的骑装,换一个场合争奇斗艳,莺莺燕燕的,倒比什么游园会更加热闹。
明妜换上了月白的骑装,乌黑的长发用玉冠束起,远远看去像个翩翩少年郎。华浓则换上了火红的骑装,满脸兴奋。天明认命地牵着二人的马,还叮嘱道:“就这样慢慢走就好,今天围场乱哄哄的,你们别跑丢了,我没法儿跟祖母交代。”
“谁用你交代了?”华浓大声道:“二哥,自从到了京城,咱多长时间没赛马了?你不是比不过我了罢?”
“谁乐意和你比?”天明显然不吃她那一套:“你别激我的将,反正我只要保证你今儿平平安安度过,你别想再出幺蛾子。”
“父王。”华浓撒娇道:“你快和二哥说,把绳子给我撒开。”
天明这边真以为佑亲王来了,回头就要行礼,忽地手心一疼,华浓已经扯了缰绳策马跑出丈余去了,还回头大声挑衅:“我赌二哥追不上我!”
明妜跳下马来,笑道:“二表哥快去追罢。她是个没记性的,一会子跑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天明虽不放心留下明妜一个人,却也担心早已跑远了的华浓,于是翻身上马,又冲明妜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别跑远了,我们一会儿回来寻你。”见明妜点头应了忙追华浓去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明妜回身,就见宋景言穿着银白色的暗纹骑装,勒马而立,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少年将军。
“表哥。”他的继母是她的庶姑母,明妜这一声表哥也没叫错,只是宋景言微微凝眉,显然有些不高兴。
“你还是叫我师兄,听着还顺耳些。”宋景言翻身下马,却还是比她高一大截,明妜只得仰头看他:“师兄怎么在这儿?”
“我例行巡视。”宋景言道:“虽围场戒备森严,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心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二表哥骑我的马追华浓去了,叫我在这里等他们。”明妜往后退了几步,尽量不用仰头去看他。
“我先送你回去罢,这里人来人往的,又有外国使臣,别冲撞了你。”宋景言拉了拉缰绳,两人就并肩往前走。
“还没谢过师兄的救命之恩。”明妜率先开口,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不用客气。”宋景言沉声道:“只是下次行事还是心些好,毕竟身子是自己的,谁也替不了你。”
“师兄身子可还好?”明妜下水前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宋景言毫无防备跳进刺骨的冷湖中,只怕也要大病一场。
宋景言敛了眼神,嘴角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在坤宁宫问话时还好,回了府就发作起来了,直烧了三天才清醒了。”
“三天?”明妜听出了他话中的笑意,不由讽刺:“师兄的身子怎么比姑娘家还娇弱?”
“你这嘴……”宋景言顿了一下,笑道:“和从前一样,半点不饶人。”
一直围绕在两人中间这一点点尴尬气氛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无话不说的时候。
当时宋景言不过十一岁,客居在佑亲王府受教于裴夫子。因孩子没什么忌讳,况且两家也算是亲近的亲戚,宋景言和明妜还是能时常见面的,加之两人都是客居的身份,几天下来就已经熟识。明妜得了好玩儿的就爱找宋景言玩,宋景言看了什么书也爱同明妜说。两人时常一起温书、习字、骑马、射箭,因宋景言年长些,还经常带着她爬树、戏水,两人看着比亲兄妹还要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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