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勠力复仇 谋定西凉(1 / 2)
rad2老将军长叹一声,扯过案上的粗布巾替他擦拭嘴角:&34孟起性子太烈,明知是鸿门宴还要只身赴险。这等愚忠&34话音戛然而止,帐外夜风卷着枯叶扑进来,吹得烛芯噼啪作响。李儒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见马腾鬓角新添的白发在火光中明明灭灭,恍若西凉荒原上摇曳的鬼火。
&34西凉不能没有你。&34马腾将温热的酒壶塞进他冰凉的掌心,壶身残留的体温顺着指尖传来,&34西凉大局,还要借你那能掐会算的脑袋。&34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心头,李儒握着酒壶的手剧烈颤抖,浊酒泼在衣襟上晕开深色水痕,终于克制不住老泪纵横。帐外更夫敲过四更,两团交叠的影子在摇曳的烛火里,久久没有分开。
帐中烛火忽明忽暗,李儒袖中颤抖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良久才咽下喉间腥甜,沙哑开口:&34纵使有千般理由,终究是我谋划疏漏,才让少主命丧奸人之手。李某万死,也难赎此罪。&34话音未落,他已颤巍巍要行大礼,膝盖尚未触地,便被马腾一把扶住。
老将军将斟满的酒盏重重推到案前,青铜酒樽撞出闷响:&34文优快坐!&34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血丝,马腾望着帐外猎猎作响的白幡,忽然想起前日清点军备时,竟发现自己连挽强弓都力不从心。&34孟起在时,总说我是西凉的天。&34他的指节叩着木案,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自己心口,&34如今这苍天塌了一角,我才知自己不过是半截入土的老骨头。&34
酒盏里的酒水晃出涟漪,倒映着两人苍老憔悴的面容。&34文优啊,&34他的声音突然哽咽,&34你比我更懂这乱世。如今孟起去了,这西凉的路该往哪走?&34
李儒端起酒盏的手微微发颤,滚烫的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混着未干的泪痕。帐外传来更夫梆子声,苍凉的声响惊起栖在白幡上的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中,他望着马腾斑白的鬓角,夜风掀起老将军鬓边几缕银丝,在烛火中明明灭灭——那不该属于正值壮年、能单枪匹马冲阵的武将的白发,此刻却如霜降般爬满鬓角。
那倾注了无数期待的希望轰然崩塌。长安城中不仅夺走了马超的性命,更抽走了马腾生命里的生机。李儒喉头泛起腥甜,他别过脸去,不愿再看老将军被绝望啃噬的愁容,而那些未说出口的愧疚,早已在心底结成沉重的痂。
帐中烛火突然爆出噼啪声响,李儒猛地抬头,望着马腾佝偻的脊背,忽然觉得那道曾经如山的身影竟单薄得如同风中残烛。他踉跄着上前半步,袍角扫落案上的兵书,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34寿成公!江东尚留少主骨血!&34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死寂的帐内。马腾浑身一震,攥着玉佩的手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珠里终于泛起微光。李儒颤抖着铺开泛黄的舆图,指腹重重按在长江南岸:&34江东,孙策也已经起兵策应,双面夹击&34他的指甲几乎要划破图纸,&34待踏破长安,取下昏君狗头,咱们即刻派人接幼主归位!&34
老将军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李儒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砖上:&34您是西凉的擎天白玉柱!只要您振臂一呼,三军上下定能护着幼主重铸荣光!&34他猛然扯开衣襟,露出骨瘦嶙峋的胸膛,&34李某这条命卖给马家了,若不能辅佐幼主中兴西凉,甘愿以死谢罪!&34
马腾踉跄着上前,铁钳般的双手死死扣住李儒的臂膀,将他从青砖上拽起。老将军掌心的老茧硌得李儒生疼,却比不过对方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文优!你我同袍数十载,怎学起这般折煞人的礼数!”他猛地发力,将李儒按回胡床,震得案上的青铜烛台都跟着摇晃。
李儒跌坐在软垫上,喉咙里还卡着未说完的誓词。“江东我那可怜的孙孙,那孩子……”老将军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幼儿。待他长成,这天下早不知换了几姓。”
李儒猛然出声,“寿成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孟起将军年纪轻轻纵横天下,他的骨血岂会是池中物?”沙哑的嗓音突然拔高,惊得帐顶积尘簌簌而落,“有我等辅佐,有数十万西凉铁骑护佑,纵是豺狼虎豹环伺,也定能将幼主捧上凉州牧的位子!”
马腾枯槁的手掌抚过案上马超遗留的银枪,枪缨上凝结的血痂在烛光下泛着暗红,恍若未干的泪痕。他喉头滚动两下,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沙哑:&34文优,你看这凉州牧的冠冕,哪片不是用鲜血染红的?孟起那般神勇,带着西凉铁骑踏平三千里胡尘,可到头来&34老将军突然哽住,指节捏得案几吱呀作响,&34如今他唯一的骨血,我又怎能忍心让那孩子重蹈覆辙?&34
李儒望着眼前这位鬓发斑白的老将军,突然想起多年前在渭水河畔,董卓也是这般骄傲地将董白的父亲举过头顶,朗声道&34我儿将来必是威震天下的名将&34。可是如今,董卓早已化为尘土,而这马腾坐拥凉州却承受丧子之痛。正要开口劝慰,却见马腾已转身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34还有白儿&34老将军眼底泛起少见的温柔,&34她自没了爹娘,又守着孟起的婚约等了这些年。&34
马腾松开手,缓缓走到帐口掀开牛皮帘,夜风卷着细沙扑进来,将他斑白的鬓发吹得凌乱:&34等报了仇,我便收她做义女。&34他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长安,声音低沉却坚定,&34让她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孟起在天有灵,也不愿看着白儿蹉跎一生。&34
李儒喉头剧烈滚动,喉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化作一声长叹。帐外呼啸的夜风卷着细沙扑进营帐,将案头未燃尽的烛火吹得明明灭灭。他望着马腾骤然绷紧的面容,干裂的嘴唇翕动片刻,才艰涩开口:“寿成公,白儿的性子您最清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