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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四千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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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国逃到角落,惊恐地看着周老太,一股股尖锐的疼痛从各处伤处袭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时候都很少挨打,更别提这个年纪了,他妈竟然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主任看到林建国的惨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有话好好说嘛,怎么动起手来了。”主任干巴巴地说。

周老太轻快地拍拍手,“哦,林建国不想还利息,想赖账,我就抽他一顿,算利息了。”

林建国眼睛血红,愤恨地盯着周老太,“你真是下死手啊!行,行,这一顿打,我挨了也认了,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要指望我给你养老,找你其他儿子去!”

主任又劝,“林建国同志,气头上不要说气话。”

林建国又气又恨,老太太把他打成这样,他怎么上班?同事会怎么嘲笑他?老太太都不为他考虑,他还考虑她什么?

“这一顿,是我收的借钱的利息。你不给我养老,我也不指望你,我要求你偿还我养大你的费用,两千块钱,你这么有骨气,要跟我断绝关系,就把这笔钱付了,从此母子恩断义绝。”

林建国眼睛血红,也是气头上,立马答应,“好,好,哪吒剔肉还母,你要这样逼我,两千块钱,我给你,以后母子断绝关系!加上那四千,一共六千,我还给你!”

主任劝了一顿,劝不动,只好问林建国,“还钱有没有困难?要是有困难,厂里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林建国不愿意让厂里管这个事情,他嫌丢人,“不用,我想办法。”

周老太冷眼旁观,并不提醒,九十年代是下岗高潮,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过两年,林建国的厂子效益就该不行了,到时候林建国就会下岗,厂里甚至连补偿费都拿不出来。

如果他现在让厂里帮忙偿还这笔钱,过两年发不出工资的时候,他的工资已经提前预支了,也不是坏事,起码把现在手上的现金留住了。

主任就给了林建国半天假,让他去把这个事情处理了。

怕林建国食言,周老太跟着他回家去拿存单。一路上,母子再没说话。林建国顶着一脸的伤,路人纷纷侧目。拿到存单,又去了银行,取了六千块钱出来。

这些事情都是一鼓作气做成的,等真的把沉甸甸的六千块给到周老太手里,林建国一瞬间就后悔了,他不该赌这个气。六千块啊,基本是他们夫妻俩全部的积蓄。

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周老太反手就将钱重新递进柜台里,存在了她自己的存折里。

林建国更恨了,后悔和愤怒交织,几乎要将他点燃,他想起了周老太说的立字据,“你说要立字据,钱收了,可别反悔。”

周老太抬起眼皮子看了林建国一眼,“放心吧,绝不反悔。”

她找银行柜员要了一张白纸,借来笔,自己不写,递给林建国,“你来写吧,写完我签名字。”

林建国接过笔,一口气刷刷刷写完,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

周老太拿过来,看了看内容,大意是事由经过结果,两人自愿断绝母子关系,以后各不相干,林建国也不承担养老责任。

周老太心里冷笑,捡起笔,心无波澜,一笔一划地慢慢地在断亲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周秀菲。

只是签个名字,周老太在缓慢地画下笔划的时候,那张白纸上好像放电视一样,缓缓地浮起一幕幕回忆。从林建国呱呱坠地,到他结婚生子,一幕幕如走马观花一样飞快浮现,又飞快地消散,像玻璃一样,碎成了渣,再也无法拼凑起一张完整无瑕的玻璃了。

两张断亲书,周老太都签下了名字,甚至找来柜员的印泥,按下了手印。

林建国同样按下,做完这些,他拿起其中一张,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周老太愣怔站在原地,心情起伏得厉害,可奇怪的是,心里却并不觉得悲伤。那张存进六千元的存单此时就躺在她的背包里,仿佛有温度似的,持续发热,温暖着她寒冷的心脏。

她捂了捂背包,钱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本,别的都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昂起头,坚定地走出了银行大门。

冬日的暖阳洒在了周老太身上,暖融融的。

天都黑了。

周老太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但是明显心不在焉。

秋桃还没有回来。

两个儿子倒是回来了,两人看着电视打瞌睡,上班都累了。

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走着,发出微弱的滴答声。

老四打了个哈欠,看到心不在焉的老太太,“妈,要不我去接秋桃?”

周老太摇头,经过昨晚上,她也算看清楚了,防得再严也没有作用,哪有千日防贼的?

林建民也跟着打个哈欠,“没事的,秋桃心里有数,那胡看着也没那么坏。”

他话音刚落,听见大门嘎吱响了起来,和林建生齐齐站起,“秋桃回来了。”

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秋桃裹着寒意从外面走了进来,露在外面的脸冻得通红,一进门就说道:“冻死了!”

周老太的目光在秋桃身上打量一遍,又转走了。

“我们正担心你呢,正好你就回来了。”林建生说道。

秋桃有些不好意思,“没事的,排练了一个半时,冬天黑得早。”

“吃了吗?”

秋桃听见周老太问,她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吃了,在工厂吃的。”

周老太又将脸转回电视了,那姿态明显是放松了不少的。

她没有跟老三老四说起林建国还钱的事情,今天她感觉有些心累,懒得应付着两个蠢儿子。

周老太指挥老三填炉子。

“明天早上,建生,你送一下秋桃。”林建民一边往炉子里填煤,一边说道。

林建生盯着电视,应下来,“好啊。你干嘛去?”

“我明天早上去接一下你嫂子,她自行车坏了,让我接送一下。”林建民说道。

“坏了?怎么没送去修?”林建生问。

“我不知道,可能还没修好吧。”林建民回答得不太确定,他这几天跟张芙蓉没联系,他和张芙蓉一个厂,昨天下班之前,张芙蓉来找他,说她自行车坏了,让他送一下。

本来两人就只是闹矛盾,又没分手,林建民就答应了。

可是到达张家的时候,林建民看到张芙蓉的车就好端端地停在院子里呢,看着也不像是坏了的样子。

一连好几天,每天秋桃排练结束,都是胡志光送她回家。

因为之前林建民的提醒,秋桃不由得对胡志光保持着警惕,但是胡志光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每天慢悠悠地骑着车载着她往家走,两人顶多是路上说说话。

秋桃慢慢地也放下了戒心,有时候胡志光不骑车,就推着车,一边说话一边走,秋桃挺喜欢这样的。

所以这天在路过公园的时候,胡志光提出进去走走,秋桃也没有拒绝。

已经是寒冬了,公园里的路灯昏暗,连人影都没有,秋桃有些害怕,不由得贴着胡志光走。

胡志光干脆将自行车锁在入口处,跟秋桃并肩走进公园。

胡志光跟秋桃聊着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前二十几年的人生,秋桃也分享着自己的人生,提到周老太不让她读高中,逼她去读中专的时候,秋桃语气哽咽了。

胡志光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捧在唇边吹着暖气,含情脉脉,“秋桃,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

夜色很暗,连星星都没有,秋桃的心太年轻了,经不起一点成本都不用的情话攻击,不由自主的摇摆起来。

秋桃回到家,已经比平常晚了很多,等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亮着灯的客厅,看到作息规律的周老太还坐在炉子旁边,客厅很安静,电视也没打开。

秋桃的心跳得很快,“妈,你怎么还没休息?”

周老太回过头,看向秋桃,又看看墙上的挂钟,“哦,今天有点睡不着。”

周老太什么也没说,起身回房去了。

秋桃看着她的背影,想叫住她解释两句,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晚上,当胡志光再次提出去公园走走,秋桃拒绝了,“还是早点回去吧,我妈在家等我呢。”

“你让她别等不就行了。”胡志光语气有些不耐烦,察觉到自己有些烦躁,“老人家年纪大了,早点休息对身体好。”

秋桃叹口气,“是啊,可是我妈等不到我回去,她担心。”

胡志光语气更温柔了,“有我在呢,担心什么?”

秋桃叹口气,“是啊,但是我妈还是不放心。”

胡志光笑了笑,“等你嫁给我了,你妈就不会担心了。”

秋桃脸突然红了,娇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志光笑,“怎么,难道你不想嫁给我?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这个冬天就把婚结了,现在马上都要腊月了,时间不多了,要不,我正式请个媒人上门跟咱们谈一谈?”

秋桃有些犹豫,她之前是想过早点结婚,现在这个念头没有那么强烈了。

看她不说话,胡志光温柔地问,“怎么了?”

“我妈不同意我这么早结婚,那天你也听到了。”秋桃说道。

胡志光不动声色,“可是你也得理解理解我,秋桃,我爸妈身体也不太好,一直盼着我结婚呢。前面你答应跟我早点结婚的时候,我就回家跟他们说了,他们听了特别高兴,一直都盼着那一天呢。”

秋桃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自己不该草率地答应的,害人家父母空欢喜一场。

看到秋桃脸上出现愧色,胡志光趁热打铁,“我父母一直想见见你,你什么时候休息,我带你回家去吃个饭好吗?”

秋桃没敢立马答应,“这个我得回去问问我妈。”

胡志光笑道:“应该的,你回去问一下,就是简单地吃顿饭,我爸妈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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