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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密室聆师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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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2  库房深处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无声地吞噬着赵四海佝偻的背影和那盏昏黄摇曳的油灯。

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尘埃与朽木的坟墓里,只留下那句冰冷沙哑、如同淬毒冰锥的话语,在死寂的空气中反复回荡、穿刺:

“死人身上最值钱的,不是灵石……”

“……是秘密和因果。”

“记住了,子。”

陈三钱背靠着冰冷坚硬、散发着浓重霉味的樟木箱,瘫坐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湿透的冷汗被库房阴冷的空气一激,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复,粗重的喘息化作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细微抽气。

每一次吸气,肺叶都像是被砂纸摩擦,牵扯着丹田深处那被彻底榨干、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的空虚剧痛。

安全了?暂时而已。

怀里那三个沉甸甸的灵石袋紧贴着皮肤,冰冷坚硬,如同三块烧红的烙铁。

钱满仓的疯狂报复、巡海司的冰冷铁靴、还有白蝉那如同毒蛇般的威胁……八十灵石买来的不是安稳,是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

还有赵四海……那老狐狸最后丢下的话和这本册子,是什么意思?敲打?警告?还是……别的?

陈三钱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支撑起如同灌满铅水般沉重的身体。

他扶着巨大的樟木箱,摇摇晃晃地站直,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头晕目眩。

他踉跄着走到赵四海刚才站立的货架角落。

那里,厚厚的灰尘被赵四海枯瘦的手指划开了一道清晰的痕迹,露出底下粗糙的木架纹理。

一本册子静静地躺在灰尘的印痕里。

就是它。

陈三钱伸出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兽皮封面。

那触感冰冷、坚硬,带着一种久历岁月、浸透尘埃的沧桑感。

封面没有任何字迹,只有几道深深的、如同被利爪撕扯过的陈旧划痕,边缘已经磨损得模糊不清。

他拿起册子,入手沉甸甸的,远超其体积应有的分量。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尘土、朽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味的霉腐气息扑面而来。

册页边缘参差不齐,被虫蛀得满是细密的孔洞,纸张厚重粗糙,呈现出一种陈年血液干涸后的暗褐色泽。

这是一本……账册?或者说,更像是一本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死亡笔记?

陈三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挪到那盏被赵四海遗弃在角落木箱上的、光线更加微弱的油灯旁。

昏黄摇曳的火苗,勉强照亮他身前一圈区域。

他盘膝坐下,将沉甸甸的册子放在膝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耳膜深处持续的嗡鸣。

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莫名的沉重感,心翼翼地翻开那厚重粗糙的封面。

“哗啦……”

纸张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库房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用极其古拙、甚至带着几分狰狞笔触书写的记录。

字迹颜色暗沉,如同干涸的血液,许多地方已经晕染模糊,难以辨认。

记录的格式极其诡异,不像当铺正经的流水账,倒像是某种……私密的、充满怨毒与诅咒的死亡清单!

甲申年,腊月初七,雪夜。

收:海鲨帮三当家“独眼蛟”尸身一具——心脉碎,喉骨断。

得:下品灵石二十七块——藏于肠内(污秽)。淬毒分水刺一对(阴损)。

支:掌柜“抚恤金”——三块(喂狗)。伙计“惊吓费”——一块(打发)。

备注:账目不清?哼,死人账,海底捞。

丙戌年,三月初三,阴。

收:流云剑派弃徒柳风残尸半具——腰斩,喂了半日海鱼。

得:残破剑诀玉简一枚(神识禁制强,或藏秘)。染血情书三封(痴儿怨女,无用)。

支:处理“鱼食”费——五灵砂(晦气)。引来的“寻仇鸟”——一群(麻烦)。

备注:情书烧了,玉简……待价而沽?剑诀烫手,情债更凶。

一页页翻过,触目惊心!

每一笔记录,都像是一块冰冷的墓碑,刻着一个或几个在乱星海底层无声消亡的名字。

记录者(很可能是赵四海自己)的笔触冰冷麻木,如同在清点屠宰场的牲口,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浸透骨髓的漠然、算计和……对生命毫无敬畏的残忍。

灵石、法宝、秘籍、甚至死人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被榨取得干干净净。

而那些“支”出去的,则是处理尸体的代价、引来的麻烦、以及更深更隐秘的“因果”。

陈三钱看得遍体生寒。

这哪里是账册?

分明是乱星海最黑暗角落的血腥浮世绘!

是无数亡魂无声的控诉!

赵四海那老东西……这些年,到底经手了多少这样的“死人财”?

这账册里浸透的血腥和怨气,几乎要透过粗糙的纸张,渗入他的骨髓!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明白了赵四海的意思。怀里这八十灵石,和账册里那些用命换来的“得”,何其相似?都是“死人财”!都带着洗不净的血腥和甩不掉的“因果”!

他继续机械地翻动着沉重如铁的册页,目光麻木地扫过那些冰冷的死亡记录。

直到——

哗啦。

一张折叠起来的、颜色更加暗沉、边缘几乎完全碎裂的残破纸张,如同枯叶般,从册页的夹缝中滑落出来,飘落在陈三钱沾满泥污的膝盖上。

陈三钱一怔,下意识地捡起这张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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