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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尸骨无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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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韫浓却没有动,凤冠之上玉旒微晃。

她的目光越过暴跳如雷的裴氏宗老,越过殿中惊惶战栗的群臣,穿过呼啸的风雪,望向北方。

那片被血色浸染的土地上,还有更多。

“宗老只是太过悲痛,被迷了心智罢了。”裴七叔赶紧站了出来,“不过如今,陛下生死未卜,多半是遭遇了不测。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元韫浓都能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接下来这些人,以裴氏族亲为重,纷纷七嘴八舌地开始说了起来。

仿佛刚刚得到的噩耗不值一提,只是一个的插曲而已。

什么家国,什么君主,都没有他们眼前的那点蝇头利重要了。

“眼下大裴已无做主决断之人,是需要尽快立新君啊!”

“陛下还无子嗣,这又该如何是好?”

“裴氏宗族直系之人所剩无几,陛下也没有兄弟子嗣,更是没有立储过,这该怎么办是好?”

“是啊,如今大裴飘零,想来是气数将尽。”

“要不然我们投降吧?北凉人残暴至此,再拖下去,恐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此时投降,倒确实是及时止损了。”

“正是如此,再打下去,负隅顽抗,不仅亏空国库,劳民伤财,更是会激怒北凉人啊!”

“投降也太过了,要我说,还不如说南迁呢。北凉人打过来还有一会呢,倒不如再往南迁,把北边让给北凉人求和呢。这样,还能保住半壁江山。”

“这也不错啊,退到南州吧。南州地势之险,易守难攻,不怕北凉人打过来啊。”

“北凉人打不来,又有我们将北边作为示好,他们未必不会同意双方相安无事啊!”

铜鹤香炉早已熄了香,唯有残灰里零星几点暗红,在穿堂而过的风中明灭不定。

元韫浓一动不动,听着底下这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没有一丝一毫的,对待西洲再失一城,君王生死未卜的悲痛与惊怒。

“皇后娘娘!”有人突然从群臣队伍里中踉跄爬出,“还请尽早降敌吧!”

有人开了这个头,接下来站在降敌这里的人也纷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边军急报一日八百里,浔城城破,北州失陷!还是降敌的好!”

“就连忻城也危在旦夕,皇后娘娘若再拖延,待到敌军铁骑南下,连京华百姓也将十不存一啊!”

“北凉敌军铁蹄如沸,不如献城请降,尚可保百姓周全!”

“住口!”另一边认为该南迁的臣子掷出笏板,“你们真是忘了本!”

他们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溅在建议投降的臣子们脸上,“你们忘了列祖列宗的遗训吗?”

他们怒目圆睁,“我大裴子民,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还想站着死?那就任由那些流民易子而食?”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投降派臣子也将笏板狠狠摔在地上,“死守不过是让大裴的万千生灵陪葬!”

他们转身对元韫浓跪下,“娘娘,军心已散,大势去矣啊!”

南迁派同样不甘示弱,额角重重磕在砖上,“殿下,裴之大业不可弃啊!还是南迁,与北凉议和,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元韫浓看着眼前这些竟要她将大裴基业拱手敌寇的“忠臣良将”们,险些笑出了声。

元韫浓端坐于御案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

“倘若陛下真是龙驭宾天,国之大殇。”元韫浓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殿中的嘈杂。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元韫浓问:“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西洲烽火未熄,当务之急,诸卿何以教本宫?”

岐王当下便站了出来,“殿下节哀!当务之急,宜速议对策,安定朝纲,以御外侮!”

他身后一片附和之声。

“还要御敌?”投降派的臣子猛地抬头,“北凉铁骑已破北州!那颜律挟大胜之威,兵锋直指京华!此刻还要再战?当务之急是投降!是保全社稷!”

“是该议和!然后南迁!”南迁派立即道,“再迟疑,再战,便是玉石俱焚了啊!”

“议和?!”元蕴英怒火攻心,“陛下只是不知所踪,不是死了!就算当陛下当真遭遇不测,他如今尸骨未寒你就想着议和了?”

郑女幼同样声援:“北凉乃我大裴世仇!议和?简直是奇耻大辱!就该死战到底!”

“死战?拿什么死战!”那几人几乎是吼了出来,“东营军西营军北营军全在西洲了!前不久大半南营军也前去西洲了!几乎整个大裴的军力都在那里!即使是这样都打不过,还有什么必要再战!”

他们甚至口不择言了起来:“若不是你们元氏打不过,何至于议和?”

此言一出,他们意识到说错话了,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上边的元韫浓。

见元韫浓并无反应,才稍微放下了心。

他们道:“粮草转运艰难,北凉人还如狼似虎,士气正盛。死战,就是拉着整个大裴陪葬!”

“够了。”元韫浓道。

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元韫浓身上,带着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诸卿觉得,本宫又该如何?”元韫浓没什么情绪地问。

她的视线落在了裴氏宗族那一块。

裴七叔被元韫浓毫无温度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寒,但还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

“陛下生死不知,当立新君!陛下无子嗣,而臣等近日在市井之中寻到了老清河王血脉,陛下亲弟!”他高声道。

一片哗然。

众人看向元韫浓的表情,元韫浓神情如旧,没有变化。

她平淡道:“既如此,宣上殿来一见。”

在裴氏宗族的簇拥下,一个身着灰色锦袍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面容清秀,眉眼间确实与裴令仪有三分相似。

“皇后娘娘。”为首的裴七叔道,“此乃先帝流落民间的幼子,依祖制,应承继大统。”  filsarilhl71八5071八5042035363400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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