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红盖头(2 / 2)
裴令仪委屈道:“我后边就守规矩了,大婚前绝不会再偷偷来见阿姊。我只是今日实在是思念阿姊得很,这才悄悄来看上一眼的。”
“少在那里信口胡诌了。”元韫浓自然不会信他的连篇鬼话,撑着脸道,“你倒不如跟我讲讲这几日宫里头的事呢。”
裴令仪其实不太关注宫里的琐事,他这个人本身性子就有些沉闷寡言,更不会关注那些趣事。
照孙鹃纨的话来说,裴令仪其实是个有些无趣的人。
但是有些事情,裴令仪还编得出来,能哄元韫浓开心就好。
半真半假,元韫浓也知道不少事是裴令仪为了哄她开心说夸张了的,但是她听得开心。
听着听着,也不知不觉半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元韫浓就在窗边听裴令仪讲,讲什么琐事趣事,又讲什么西洲北州的良辰好景好风光,再讲讲北凉那一头的事情。
那些事情出自裴令仪之口,去除了苦楚与匮乏,变得波澜壮阔,不带一点惆怅。
裴令仪见元韫浓睡着了,便停了下来。
他轻笑着望着元韫浓,翻过了窗,弯腰抱起了元韫浓,朝着床榻走去。
将元韫浓轻轻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袜,掖好被角,裴令仪在元韫浓眉心又印下一个轻吻。
做完这一切,他才趁着月色依旧,携带在窗口站了半晌攒下的夜露,匆匆离去。
裴令仪果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在之后都没再越过规矩,偷偷跑来岐王府翻墙来见元韫浓。
大婚当日,元韫浓不知道准备了多久,反正她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了。
梳妆打扮自然是要花费不少时间了。
岁浓院的丫鬟们几乎是前前后后忙得不可开交,凤冠霞帔跟新娘子的妆容,都得细致到极致。
为元韫浓梳发的是元云和,本该是惠贞长公主来的,但是如今,也就元云和这个长姐来了。
元云和为元韫浓轻柔地梳理长发,嘴里轻轻念着十梳歌。
“一梳梳到尾,白发共齐眉。”
“二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求。”
“三梳梳到左,举案又齐眉。”
“四梳梳到右,和睦永相守。”
“五梳儿孙满堂坐,六梳万事皆顺遂。”
“七梳家宅保安康,八梳夫妻长恩爱。”
“九梳灾祸全消散,十梳福禄寿禧归。”
十梳罢了,元云和微微侧过身,让出位置,叫侍女们为元韫浓挽发梳妆。
侍女们顿时一拥而上,手脚麻利地办起事情来。
铜镜映着晨光,金丝八宝攒珠髻上的点翠步摇微微晃动。
元韫浓攥着帕子,被这样的场面带动着,竟然也生出几分不一样的感觉来。
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嫁衣细密针脚。
她仰头看向姐姐,元云和红着眼眶。
她轻声道:“出嫁之后……”话未说完,哽咽已漫上喉头。
“姐姐伤心什么?这是喜事。”元韫浓扬起笑脸。
“对,是喜事,你要好好的。”元云和点了点头,别过脸去。
一直坐在旁边的元蕴英罕见地没说话,元韫浓看过去,她也别过脸,像是泪盈于眶。
这是免不了的场面了。
礼数上岐王应该是在外头的,但他没忍住,在元韫浓盖上盖头前,又进屋来瞧了一眼。
他反复说着不要哭,怕元韫浓哭花了妆容,但自己也忍不住泪湿眼眶。
裴令仪把规矩改了又改,清河王府是半点没搭上,反而是把宴席设在了宫里和岐王府。
拜堂也是安排在岐王府拜,他说迎亲后花轿绕着这京华城行一圈,再回到岐王府拜堂。
至于入洞房,再一路回宫里去凤仪宫。
众人听他说的,都觉得匪夷所思,这又是哪儿的道理。
明眼人都看出来裴令仪是半点不待见裴氏了,把岐王府当成了自己和元韫浓的家。
所以什么都在岐王府办。
这么一来,岐王府之人送别之情倒是淡化了许多,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相当的伤感。
窗外传来迎亲队伍的鼓乐声,由远及近。
喜娘捧着红盖头上前时,有声在门外催促。
元韫浓被搀扶着起身,嫁衣上缀着的珍珠流苏簌簌轻响。
她踏出闺房的瞬间,穿堂风掀起红绸一角。
元韫浓回头望向空荡荡的雕花床榻,檐角铃铛叮当,惊起廊下鸟雀,扑棱棱掠过漫天喜红。
外头等着的是元彻回,他作为兄长,是要为元韫浓送嫁的。
他都为了元韫浓成婚这件事情失眠好几宿了。
此刻元彻回立在朱漆门前,锦袍下摆被风吹得翻卷,指节却攥得发白。
他垂眸望着妹凤冠下若隐若现的侧脸,恍惚看到的却还是当年那个追在他身后耍赖喊哥哥的团子。
“阿兄,你手都出汗了。”元韫浓感觉到元彻回肌肉紧绷。
想到裴令仪先前说元彻回失眠的事情,她难免觉得好笑。
盖头下传来闷闷的轻笑,却让元彻回喉间发紧。
他深吸口气,稳稳扶住元韫浓的手臂,嫁衣上的金线硌得掌心生疼。
他悄声说道:“若受了委屈……”
话未说完,便被元韫浓轻轻摇头打断。
元彻回单膝跪地,脊背绷得笔直,像是座沉稳的山。
霜降扶着元韫浓爬上元彻回的背,元彻回背着元韫浓往外头走。
元韫浓将脸埋进兄长温热的后背,凤冠上的珍珠簌簌轻响。
元彻回缓缓起身,动作极轻,生怕颠着背上的人,腰间玉佩撞在元韫浓膝头。
元彻回的脚步始终沉稳,一步一步。
跨过门槛时,他突然顿了一下,“什么时候想回家了,一定记得回家。”
背着元韫浓到喜轿前面,元彻回咬咬牙,将元韫浓的手郑重放进裴令仪的掌心。 filsarilhl71八5071八5042035八42094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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