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打破(2 / 2)
未说完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切断,陆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背景是他刚拍的极光照片。
中药在砂锅里咕嘟作响,卫枭看着姜沅把九百九十九只纸鹤泡进药汤。
褐色液体漫过彩色翅膀时,她突然露出流产后的第一个笑容。
“贺川说得对,有些东西泡烂了才好重生。”
后半夜暴雨倾盆,陆沉提前归国的航班迫降在邻市。
姜沅缩在卫枭的皮夹克里看《忠犬八公》,当秋田犬在雪中等至冰冻时,她突然转头问。
“去年你翻贺川办公室找到的产检记录是双胞胎对吗?”
卫枭手中的啤酒罐捏出凹痕,铝皮裂口划破掌心。
雨滴砸在阳台的百子莲上,他想起那两张被撕碎又黏合的b超单,想起姜沅昏迷时喊的“知微知著”,想起护士说另一个胚胎着床在输卵管。
“是知微和知著。”
姜沅把冰凉的脸贴在起雾的窗上。
“可惜春天来得太迟。”
窗外紫藤枯枝在雨中摇晃,卫枭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正在融化在十二月的滂沱大雨里。
晨光初现时,姜沅在卫枭机车后座收紧手臂。
他们穿过跨海大桥,将装着纸鹤残骸的玻璃瓶抛向潮汐。
当咸涩的海风灌满卫枭的皮衣,他听见姜沅在头盔里哼起童谣,那是她给未出世的女儿准备的摇篮曲。
卫枭把机车钥匙扔进青瓷碗时,金属碰撞声惊醒了鱼缸里沉睡的银龙鱼。
这条姜沅怀孕时买的观赏鱼突然发狂般撞击玻璃,在缸底划出一道珍珠白的鳞片,像极了b超单上消失的胚胎轮廓。
三天前收到的匿名照片摊在玄关,姜沅与陌生男子在咖啡馆的侧影被雨水晕染。
卫枭用打火机烧焦照片边缘,发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换成了尾戒——那是他们蜜月时在威尼斯买的镶锆石饰品。
“新来的心理医生。”
姜沅裹着卫枭的旧机车夹克经过,薄荷烟味从袖口渗出。
她最近总穿着这件大两码的衣服,领口处还沾着他去年受伤留下的血渍。
卫枭伸手去接她怀里摇摇欲坠的药箱,指尖刚碰到铝箔药板就被躲开。
姜沅后退时撞翻玄关的伞架,十二把黑伞哗啦散开,如同乌鸦被击落的翅膀。
她蹲下去捡抗抑郁药,长发垂落露出后颈的针灸贴,紫红色瘀斑像未褪尽的吻痕。
深夜两点,卫枭在书房对着监控录像按下暂停键。
画面里姜沅正在撕扯心理咨询室的红丝绒窗帘,月光把她扭曲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宛如中世纪受难壁画。
他放大她手腕内侧的新伤,发现结痂的图案是三个并排的十字。
主卧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卫
枭赤脚踩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发现姜沅正把安眠药融进冷掉的参鸡汤。
她穿着他们婚礼那天的真丝睡裙,裙摆的苏绣鸳鸯被药液染成褐色。
“要我喂你吗?”
姜沅忽然抬眼微笑,烛光在她瞳孔里分裂成两簇鬼火。
卫枭注意到梳妆台上倒扣的相框,玻璃裂痕正好横穿他们抱着婴儿模拟玩偶的合照。
他伸手去夺药碗时,姜沅突然将汤勺捅向自己咽喉。
卫枭用手掌挡住银勺,鲜血顺着虎口的旧伤疤流进汤里。
血腥味激得姜沅剧烈干呕,她蜷缩在床角发抖的模样,让卫枭想起暴风雨夜被遗弃在加油站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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