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赖我一辈子(2 / 2)
二人寒暄了好半晌,林语嫣便同景玉卿一道告辞。行至门边,景玉卿忽然回头,深深地朝姜如意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而去。
那一眼看得姜如意心头一紧,却又十分茫然。她总觉得,这次再见,景玉卿似乎和过去有些不同。但不同在哪里,却又究竟说不出。
她回身朝屋内走去,阿黄和明在忙活着收拾东西,而季十三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还好语嫣姐姐和景公子来的及时,”她长舒一口气,走过去道,“否则牛二这一闹,以后恐怕再没人再敢来咱们这儿买东西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季十三收回目光,冲她一笑,“不过这次一闹,咱们可得催双双加快进度了,否则若是那上线听到了风声,可就不好骗他出来了。”
听他提起双双,姜如意脑中立刻浮现出二人公主抱的画面,心里当即便有些不快,便不咸不淡地道:“虽然她神出鬼没的,但你这么有办法,一定能随时唤她出来是不是?”
季十三将她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笑,面上却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道:“哎,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让她出来?果然还是娘子懂我啊!”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她!”姜如意闻言再也装不下去,立刻变了脸色,转身就走。
更让人生气的是,她都一股脑走到自己房门口了,却还不见季十三将她拉住。姜如意狠狠一跺脚,粗暴地一把推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床榻上,不知何时已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套凤冠霞帔。
金花八宝凤冠,云霞五彩帔肩,一眼望去如星辰般璀璨,让姜如意几乎挪不开眼。
“娘子……可还喜欢?”一双手忽然自身后环上腰身,紧接着,季十三的声音低低响起在身后。
“这是什么?”姜如意脸上不觉带了笑,口中却故作不知。
“我假公济私寻来的行头啊,”季十三轻笑道,“花开锦绣虽是杜撰,可送来的凤冠霞帔里,却也真有当世难寻的极品,用来娶你……最合适不过。”
姜如意面上一热,没有说话。
季十三将她拥紧了几分,喃声道:“我想在武陵城所有人见证下还你一场盛大的亲事,想亲眼看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以最美的模样嫁给我……这是我欠你的,让我还清,可好?”
话虽如此,可字字句句却都是在为她考虑,姜如意怎会听不出?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在众人瞩目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每个女子在春闺梦里都憧憬过,遐想过的画面。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梦,原来也可以成真。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从眼中滑落,姜如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眼眶是酸的,可心里却是甜的。那甜蜜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破土而出,恣意疯长,肆无忌惮,泛滥成灾。
她才知道,原来喜极而泣,便是这般模样。
季十三似乎觉察到什么,将姜如意松开几分,转向了自己。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过去从未见过的,泪雨梨花的姜如意。
季十三怔了怔,竟是半晌没说话。姜如意被他盯得有些窘迫,正要开口,下颚却忽然被人抬起。下一刻,季十三已然倾身而下,将她吻住。
虽然这已不是二人头一次的亲吻,可姜如意仍旧立刻傻了眼,只觉得脑中一切所思所想都被抛到天边,消失不见。
恍惚间,她感到季十三再度将她拥住,在耳畔低低说着话。
“我漂泊半生,如今唯一的所愿,便是与你长相厮守,白首不离。”
“嫁给我,如意。”
“我不想再等了。”
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认真语气,一声一声,如同这世上最诱人的蛊惑,足以让人丢盔弃甲,甘愿沦陷。
“既然如此……”姜如意忽然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从今日起,我便赖上你了,你不许反悔……”
季十三动作一顿,终于笑了起来。
“好,”他愈加用力地将她拥住,缓缓道,“那就赖我一辈子吧。”
夜已深了,季十三眼见姜如意已然沉沉睡去,这才悄然离开房间,来到后院。
他仰起头,无声地看着中天明月,直到露重沾衣。
直到天幕种突然无声亮起一簇花火,他眼睛一亮,下一刻人已跃上屋顶,消失不见。
街头寂静无人,季十三飞檐走壁一阵,忽然站住脚,一撩衣摆坐下。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沉沉暮色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一人便从屋檐下探出脑袋来。再下一刻,一张脸更是怼在了眼前。
那是一张看来稚嫩面庞,头上扎着高高的马尾,眉眼弯弯,生来便是个笑眯眯的模样。可下一秒,对方却扑上来一把将他抱住,“哇”地嚎啕起来,“无名哥哥,真的是你啊!呜呜呜!这么多年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以为你……”
“大晚上的,点声!”季十三有些无语地捂住他的嘴,“我找你有正事儿!”
少年最被捂住,但闻言立刻对他疯狂点头,模样仿佛一只哈士奇。
季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松开了手。
他行走江湖多年,自诩也算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唯独碰上这么个克星,每次见到除了躲,便别无他法。
这个少年名叫初九,别看他面相不过少年模样,实则只比季十三上两岁,只是让人感到可恨的是,他十年前长这样,十年后还长这样……初九乃是江湖中有名气的百事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为常年替别人打听消息,故而对江湖中事,几乎无所不知。
十年前,还是剑客无名的季十三不过顺手替他解了个围,便由此收获了一个迷弟。从那以后,他去哪儿,初九便跟到哪儿,粘人程度不下于狗皮膏药。季十三也不是没被红颜知己围追堵截过,但总能机智躲开,偏生这初九消息灵通至极,不论他躲到什么地方,对方都能在半月内摸索着跟过来,然后一口一个“无名哥哥”地黏上来,说要以他为楷模,跟着他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二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了一年多,直到剑客无名彻底销声匿迹后,季十三还偶尔能收到他传来的试探自己行踪的消息,可见十年来,他从未放弃寻找自己。
季十三并不愿被人找到行踪,故而一直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但此刻,他有了不得不暴露行迹的理由。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初九,道:“这个图案,你可曾见过?”
纸张展开,上面画着的,正是季十三之前在双双锁骨附近看到的,流云形状的刺青。此事他原本并未太在意,直到几个时辰前,他在林语嫣的锁骨处,再一次看到了同样的刺青。
哪怕只是被刺破衣襟的刹那,这流云一般的形状,也没能逃过他的双眼。
他隐隐觉出蹊跷,于是立刻放出消息,多年来第一次主动联系了初九。没想到这厮这么快便有了消息,可见是一路奔袭而至。
而此刻,初九盯着纸上的流云刺青端详了许久,神情忽然变得正经了几分。
半晌思量后,他道:“这刺青纹在何处?”
季十三指了指锁骨处,道:“大概领口斜下一寸的位置。”
初九目露了然之色,“是了,那这便是云衍山庄的刺青了。”
“云衍山庄?”季十三扬眉,“这门派我倒从未听说。”
“大概是因为你行走江湖那些年,云衍山庄已落败成一个摇摇欲坠的门派,”初九说起同行,眼中不禁闪出点点精光,“但几十年前,他们却也曾是江湖中最大的情报组织,行迹隐蔽,神出鬼没,然而论消息之灵通,却是当世无双。”
季十三奇道:“如此大的门派,又是如何落败的?”
“因为门规过于严苛,”初九耸耸肩,道,“据说云衍山庄的弟子一日入派,终生不得退出,否则杀无赦。锁骨处的流云刺青,便是抹不掉的印记,只要有印记在身,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被他们找到。”
“离开门派就要被山里追杀,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季十三眯起眼,“难怪结果适得其反。”
初九点点头,道:“门规再严,也挡不住人心向背。打从庄主凌霄渊继任后,云衍山庄大批弟子接连逃走,余下的人根本无力追查他们的去向,门规反而渐渐成了一纸虚言。凌霄渊死后,整个云衍山庄更成了一盘散沙,在江湖中几乎销声匿迹,甚至连新任庄主是谁,也无人知晓。”
季十三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得蹙了眉道:“可如今,云衍山庄的弟子却再度出现在武陵城……”
初九说完正事儿,立刻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他闻言一拍季十三的肩,道:“无名哥哥,我看你是太紧张了!他们好不容易从那鬼门关里逃出来,就不许人家来这里重新讨讨生活吗?倒是你,神隐了这么多年,怎么躲到这里来了?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下次一定!”季十三却无心与他寒暄,已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刚要走,忽又回身看向初九,“对了,你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初九闻言一喜,立刻扑上来道:“无名哥哥,你这是想让我留下来吗?我愿意我愿意,有什么惊险刺激的事情,我第一个加入!”
季十三把人扒拉开,命令他立正站好。
“有个忙确实需要你帮帮,”他顿了顿,对着初九耳语片刻,“听明白了吗?”
“什么,我有嫂子了?!那你可要……”初九话未说完,已被季十三一把捂住了嘴。
“等事情结束,再跟你详说。”
对付这种话多的屁孩,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故而话音刚落,季十三已凌空一跃,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中。
分明昨晚已经历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可次日一整天,姜如意却始终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只因她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
梦里,一个年轻的男子正低声同她说着话。他极为悦耳动听,嗓音清澈,语调温柔,如同七弦琴上最明净的尾音,足以让任何初次听闻的人都惊艳不已,心向往之。
那声音一遍一遍对她说着同样的话:“你还记得,你会告诉我,是不是?”
分明是澄澈到不然杂尘的声音,却带着蛊惑的意味,引人弥足深陷。
姜如意反复回味着梦中的情形,可越回味越狐疑。她分明没有听过那样的声音,也不曾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无从得知。
直到入夜时分,双双重新出现在脂粉铺。她把手里卷着的一团布料往桌上恨恨一摔,道:“街头挂这个找我,这是谁想出来的损招?”
阿黄和明把布料扯开一看,之间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五个大字——双双搞快点!
那鸡抓一样的字迹,是季十三的手笔无误了。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这么不着调,却又行之有效的办法,毕竟这五个字摆那儿,旁人不明白,而双双却能一看就懂。
“多谢夸奖。”季十三大言不惭地一笑,出来认领功劳。说罢忽又想起什么,立刻收了笑,后退一步来到姜如意身边,拉起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但是别人的夸奖对我而言都没用,只有娘子夸我,我才会高兴。”
求生欲变强,看来自己所思所想,他从来便是知道的。
姜如意唇角忍不住上翘几分,但转念想起昨夜种种,面上又禁不住一阵发热。
双双见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却又听季十三道:“阿黄,明,赶紧去叫人过来,咱们准备走吧!”
阿黄和明得令,飞快离去。
双双挑眉,“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咱们今晚就要去见上家了?”
“你是个聪明人,命还攥在我手里呢,怎么敢无功而至?”
季十三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在她眼前晃了晃,道:“这是解药,服过一次便可彻底解毒。事成之后,立刻给你。”
双双听说是解药,立马伸手去夺,但季十三却已好整以暇地将东西重新收入袖中。她自知绝不是季十三对手,便只能按下火气退到一边。
不多时,阿黄带着阿飞、金莲和朱妹,明领着景玉卿和林语嫣先后赶来。季十三见人太多,思量片刻后,便吩咐明留在铺子等候,言语间,目光不着痕迹地自林语嫣面上扫过,又轻描淡写地收回。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双双惯常与那上家接头的地方,在城东郊外一处废弃的木屋前。双双抵达之后,便早早地在屋外等候,其余人则潜伏于木屋附近的乱石堆后,等待着那上家到底出现。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夜色变得浓重,繁星却转为璀璨,只是该出现的人,却始终未曾出现。
双双焦急地在门外踱着步。而乱石堆后,姜如意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朱妹的头也是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再看旁边的金莲,依偎在阿黄的怀里,竟已干脆地睡着过去。
姜如意压低声音,靠近季十三,“怎么还不来人啊……”
“稍安勿躁。”季十三握了握她的手,低声安抚。可言语间,余光却始终落在一侧的林语嫣身上。
突然,只听阿黄低声道:“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个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木屋前。双双一见他便很快迎上去,显然二人早已熟识。
季十三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什么,错开目光,只见方才林语嫣所在的地方,果然已空空如也。
他心中暗叫不好,却到底沉住了气,不着痕迹地退后几分。乱石后光线昏暗,加之所有人此刻都屏息关注着木屋前的动静,故而并未有人发现他和林语嫣的离开。
夜色中,林语嫣足尖轻点,身形在平野中急速前行。季十三不着痕迹地跟在她身后,眨眼功夫,便离开了百余里地。
终于,林语嫣在一处断崖边站定,晚风清扬,将她的衣角吹得烈烈作响。
她忽地回身,微微一笑,道:“季公子,跟了一路,可要休息片刻?”
季十三顿了顿,终于还是现了身。
“没想到林姐的功夫,竟是如此深藏不露,”他微微扬眉,“不愧是云衍山庄的弟子。”
“彼此彼此,”林语嫣闻言并不意外,同样轻笑起来,“能得到剑客无名的夸奖,我可当真是受宠若惊了。”
季十三神情微凛,却又很快恢复笑容,道:“区区不才,年轻时候有过些荒唐岁月,但我早已退隐江湖,想来也不值得云衍山庄如此大费周章。”
“此话不假,我们对你的确无甚兴趣,只是你却容易坏事,”林语嫣神情却格外坦然,言及此,忽然举目朝远方看了一眼,惋惜道,“此处距离那木屋的所在,应该有白余里地了吧?纵然立刻折返,也得费些功夫。看来,是赶不上回去救你的心上人了……”
季十三闻言,终于变色。
他早料到云衍山庄此番出现,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却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目标竟是姜如意!
而此时此刻,无数念头自脑中闪过,却也让他在电光火石间理清了所有的思绪。
“双双是你的人,我看到你和她身上的刺青,也是你们故意为之?”
“若非如此,你怎会乖乖跟着我离开?”
“售假制假一事,从一开始便是个局?”
“也不全是,顺势而为罢了。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将她引到僻静处的机会。”
“你的目是什么?如意究竟有什么可图?”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当真以为,我会不留后手,将她置于危险中?”
“你说的可是那个轻功不错的朋友?我看他轻功不错,可武功却一般,恐怕应付不了那么大的场面。”
季十三深吸一口气,略略平复了心神。然后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而一群黑衣人忽然自暗处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季十三冷笑一声,回身看向林语嫣,“凭他们几个,就想拦我?”
“他们无需拦你,将你拖住即可。”林语嫣说着扬手一击掌,第一批黑人便齐齐冲了上来。而在他们身后,更多人还在等待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的进攻……
季十三赤手空拳,而他们皆有兵刃在手。这虽未必是一场恶战,却也绝不会太轻松。
而林语嫣,却已含笑飘然而去。
季十三说不清,自己究竟和那群黑衣人纠缠了多久。他只知道,待到最后一个人倒下时,他的脚下已几乎没有一块裸露的土地。
他鬓发散乱而下,脸上尽是血污,体力更是已接近透支。可他却不能放松分毫,因为远方,还有他要拼死去救的人……
季十三在夜色中飞快疾驰,纵然心里已想过千百种可能,却如何也没想到待自己回到木屋时,看到的会是一片狼藉的焦土……
平野上,是死一般的寂静。目光所及,只有残余的火光在晚风中摇曳着,照亮了地面上无数横斜的尸身。
季十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脚下一个踉跄,竟然一时脱力,跪倒在地。但很快,他又拼了命地爬起来,疯了般在去查看每一个尸身。
他这一生几乎从未如此刻失态,可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找到活着的她!
“无名哥哥,无名哥哥!”
正此时,身后响起一声微弱的呼唤。季十三当即起身,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杂乱的灌木丛中,一人正冲自己拼命挥手。
正是初九。
季十三想也未想,便大步冲了过去。然后他紧绷的面色,总算在刹那间松弛了下来,进而浮出了微笑。
因为他看到了姜如意正蜷缩着身子,静静地坐在地上。
季十三大步上前,将人用力地搂入怀中,“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们……回家。”
恰此时,阿黄、金莲、阿飞和朱妹也不知从何处探出头来,人人满面脏污,鬓发凌乱,俱是狼狈不堪的样子。
见了季十三和姜如意,忙一拥上前。
“我们躲在原处,听见这里有些喧哗,却不敢上前,”阿飞拍拍胸脯,松了口气,“还好你们没事!”
可季十三却没有应声,因为他发现,怀中姜如意平静得太过异常。
他松开手,低头去看她的双眼。可姜如意却并不看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
“如意,如意!”他心头一紧,轻轻摇了摇她。
姜如意这才似有些回过神来。
可下一刻,她却忽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
她死死抓住季十三的衣袖,泪水大颗大颗滚落而下,“我记起来了……我是桑宁,我就是桑宁!”
话音落下,身子一软,却已精疲力尽地昏了过去。
季十三将人紧紧拥住,手却颤抖得厉害。他看向一旁的初九,急急问道:“怎么回事?!”
初九伸手擦了擦满脸血污,垂首低声道:“无名哥哥,景公子为了救嫂子,已经……已经……” filsarilhl125601256040535750八34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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