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该你表演了(2 / 2)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好东西可是要吊吊胃口的。”季十三打了个哈欠,冲她嘻嘻一笑,道,“若是此时告诉娘子,可就没悬念了,回头娘子若是觉得我不够厉害怎么办?”
姜如意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他之前说的“吊胃口”竟然是这么个意思,当即气得火山爆发,跳起来就要拧他。
“家暴啦!家暴啦!”
季十三大呼叫地窜出门去。姜如意抄起墙边的鸡毛掸子跟上,绕着院子撵了他三圈,最后还是被季十三逮着空子,活鱼一般地溜掉。
次日,阿黄和明见季十三手臂上一块儿青一块儿紫,联想起昨夜院中的动静,不由好奇地看一眼,又看一眼。
最后阿黄实在忍不住开了口:“十三哥你还好吧,昨夜……”
季十三笑容不改,一展手中的折扇,以扇掩面,神秘道:“闺房情趣,闺房情趣。”
阿黄和明面面相觑,啧啧称奇。
正此时,姜如意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季十三忙收了折扇,冲他俩高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家暴吗?男子汉大丈夫,被自家娘子打一打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多见几次你们就习惯了!”
姜如意扫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径自走到架子上整理胭脂水粉。一想到昨夜被季十三耍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季十三见状清清嗓子,堆起笑容凑了过去,没话找话,“娘子今日起得早啊!”
姜如意目不斜视,绕开他,走到柜台边翻账本。
季十三紧紧跟随,极尽谄媚,“娘子早上吃的啥?”
姜如意放下账本,抓了一把瓜子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嗑。
季十三继续粘上,并试图偷她手里的瓜子,“娘子……”
话没说完,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紫衣男子,正用马鞭狠狠抽打着另一个白衣男子。被打之人毫无还手之力,倒在地上,只是捂着头不断躲闪,可行凶之人却不依不挠,下手还越来越重,地面上已然洒上了点点血迹。
武陵城中向来和睦安宁,人与人之间极少发生冲突,这种当街行凶之事更是闻所未闻,故而街坊们见状都受到惊吓,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如意看得胸中一阵气愤,却也知道自己不会武功,未必拦得住此人,正有犹豫时,却见那被打的男子于挣扎中抬起头来,茫然又痛苦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姜如意如遭雷击般,狠狠一怔。
这白衣男子,竟然那个连叫都叫不出声的景玉卿!
她便再顾不得思考如何自保,当即冲了出去,大喝道:“住手!”
她身形虽然娇,但这一声怒喝倒是气势十足,那紫衣男子受到些许震慑,在原地怔了一怔。
趁着空当,姜如意赶紧蹲下身,将景玉卿扶坐起来。景玉卿丝发凌乱,面上身上全是血,将一身白衣也染得斑驳不堪。见了姜如意,他眸心溢出一抹意外之色,却到底说不出话来,便只能扯了扯唇角,吃力地冲她微微一笑。
但很快又低下头,抑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而那厢,紫衣男子已然大喝道:“哪儿来的娘儿们?快闪开,再管闲事我连你一起打!”
“你谁啊?怎么当街行凶还有理了?”姜如意立刻梗着脖子,拦在了景玉卿前面。这人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再遭这么一顿打,没准命都要交代了,她可不能坐视不理。
见姜如意这般回护的动作,紫衣男子眯起眼,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哦,我知道了,你是他相好!平日里没少贴钱养这男狐狸精吧?可惜哟,人家早就攀上林家的高枝,把林家姐迷得神魂颠倒,就连和我定下的婚事也二话不说就取消了。你这个娘儿们啊,都要被人甩了,还傻乎乎地护着他呢!是不是蠢!”
什么,这人竟然是林家那个被退婚的准姑爷?而林家姐突然取消婚事,竟然是因为景玉卿……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不仅围观群众开始议论纷纷,就连姜如意都震惊得顾不上反驳“相好”这三个字了,只有些怔怔地看向景玉卿。后者蹙起了眉,冲她用力地摇头,眼底满是痛苦之色。
见姜如意半晌没有说话,紫衣男子又嚷嚷道:“娘儿们不想死就快让开,老子今日非打死这个男狐狸精不可!”
姜如意回了神,道:“你口口声声说他是男狐狸精,为何不见拿出人证物证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当街打人,无非就是欺他口不能言,又打不过你!想来这林家也不眼瞎,像你这样恃强凌弱,蛮横无理之人,换了谁还不得赶紧退亲,离得远远的?”
她这一番话下来,字字句句都跟夹了刀剑似的,不仅在理,还很毒舌。
围观群众闻言也不由得打量起紫衣男子。只见他虽穿金戴银,却搭配得过于花哨,活像头回见着钱的暴发户。一身华丽丽的紫衣细看也不合体,分明是了几分,紧巴巴地贴在身上,显出几分滑稽。
再观那面相,更是蛮横中透着些猥琐,怎么看都不像林家能相中的女婿。于是他说的话,可信度自然也大大地打了个折扣。
“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了!”听见旁人窸窸窣窣的议论,紫衣男子有些心虚,旋即恼羞成怒,当即扬起长鞭,朝着二人抽过来。
姜如意心下一个“咯噔”,暗想自己还是冲动了些。虽因一时气愤,逞了口舌之快,但舌头到底还是没有拳头硬,打不过人家能怎么办啊!
眼看着鞭梢已至近前,她来不及逃开,只得本能地抬起衣袖遮挡。只听“啪”的一声,鞭子狠狠地打在什么东西上面,可疼痛却并未如期而至。
徐徐放下衣袖,姜如意抬眼一看,却见面前已然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根本不知季十三是何时出现的,而此时此刻,他长身立在她面前,右臂抬起,上面正缠绕着紫衣男子的长鞭。
“我本不爱管其他人的闲事,可这位公子,你说我家娘子是别人的相好,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季十三把玩着手中的鞭梢,扬眉看向紫衣公子,笑道,“我家娘子人美心善,见义勇为,虽是女子,在我看来却比某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要好上千百倍呢!”
说话间,他微微眯了眼,脸上虽依旧是笑模笑样,可眼底却已然有了些别的东西。似不悦,似威迫,正因藏在笑里难以揣测,才反而更加摄人。
紫衣男子显然有所觉察,惊了一惊,才怒道:“你、你哪儿来的,赶紧滚开,否则别怪我鞭子无眼!”
“你鞭子有没有眼我不知道,但你这人挺瞎我倒是看出来了,”季十三笑容愈发悠然,道,“看在你瞎的份上,不如这样,你当街给我家娘子和她朋友道个歉,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如何?”
言语间,竟是在认真提建议的模样。
“笑话,老子会怕你?!”紫衣男子恼羞成怒,抬手就要将长鞭抽回。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鞭梢却依旧被季十三握在手中,分毫也不动。
“这位公子气力好像不够大啊。”他轻轻松松地立在原地,不仅足下稳如磐石,就连唇边的笑也分毫未改。
紫衣男子一抽不动,待卯足力气再抽之时,季十三却猝不及防地松了手。于是他便连人带鞭整个飞了出去,在地上狼狈地打了几个滚。
季十三有似些意外,看了看掌心道:“啊呀,手滑。”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笑。
季十三得了空子,回头看了姜如意一眼,眼底有关切和安抚的笑意。姜如意仰着头和他对视着,心忽然跳得飞快。
她竟然觉得季十三这出场挺帅的,莫不是中了邪……
可不对啊,他不是不会武功的吗,怎么轻轻松松就制服了紫衣男子?
正狐疑之际,却见那厢紫衣男子羞愤至极,竟扔了长鞭,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大喝着冲了上来。
众人哗然,惊惶着四散开来,季十三也收了笑容,稍稍后退,将身后二人护住。然而紫衣男子还未逼近,却见一道绯红的身影凌空而来,足尖一点,精准无误地踢上了他的脑袋。
紫衣男子惨呼一声,摔了个狗啃泥,短刀也“叮”地一声掉落在地。他正要发怒,可及至看到那轻盈落地的身影时,却惊得连话都变得结巴。
“林、林姐?!”
虽然只留给了姜如意他们一个背影,却也足以看出,这林家姐林语嫣绝不同于寻常的闺阁女子。她一袭色泽明丽的绯衣,乌发高高地束在脑后,腰间更是别着一把镶金缀玉的佩剑,举手投足间英气十足,怎么看怎么像是舞刀弄剑惯了的。
“姓何的,我没和你算账已是宽宏大量,你竟还有脸迁怒于景公子?!”林语嫣“唰”地拔剑出鞘,动作利落飒爽,直逼紫衣男子脖颈,
紫衣男子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仓皇大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剑尖停在他脖颈的一寸处,林语嫣语声亦是锋芒毕露,“那今日在此,你就向街坊四邻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有半个字说的不对……”说话间,剑光一闪,紫衣男子的一撮头发便已然飘落在地。
“我说,我马上说!”紫衣男子吓得抖如筛糠,忙道,“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本人名叫何生枸,是大胤国马栏山铁秤村莲花沟人氏……”
林语嫣冷声喝道:“说重点!”
紫衣男子——哦不,何生枸吓得又是一抖,立刻大喊:“我骗婚,我是渣男,我不是好东西!”
原来,这何生枸乃是当地一个出了名败家子,仗着祖上留下些家业,素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年过二十了还没有正经营生,人送外号“何剩狗”。近些时日,他眼看着家底渐渐败空,心里也有些着急,便成天琢磨着有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发财方法。
恰逢此时,他无意中得知武陵城中的林家家财万贯,又有一女儿待字闺中,便立刻动了心思,花银钱将自己包装成大户人家的公子“何文若”,又找人假扮了父母,雇了众多仆人,提着聘礼,浩浩荡荡地去林家提亲。
林家父母因着女儿行事暴力,不拘一格,正为她的婚事操碎了心。见到体面公子上门提亲,立刻喜出望外,三两下就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哄骗,很快应下这门亲事,不疑有他。然而就在成婚的头一日,林语嫣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却忽然单枪匹马杀去了莲花沟,略一打听,便发现他之前的种种尽是作假。林语嫣二话没说,转头就走,回去之后立刻取消婚事,并将聘礼尽数奉还。
眼看着自己人财两空,还白白赔进去一些雇人手、买行头的钱,何生枸心中越想越亏,索性发挥无赖本色,来到林家闹事,非说林家私昧了一部分聘礼,甚至坐在门前撒泼。却没想到林语嫣本人竟是个暴脾气,多次理论无果后,干脆直接将他暴打一顿,在大门外吊了整整三天。
何生枸在林语嫣手中吃了大亏,再不敢招惹林家,只得夹着尾巴回去了,可心中却始终憋着一口恶气,无法纾解。过了些日子,他无意中听说林语嫣退婚之后,就成天围着一个卖字的书生转悠,立时火冒三藏,觉得这才是林语嫣退婚的真正原因,便当即提了鞭子找此人出气。
再然后,便有了方才当街行凶的一幕。
“我原寻思着,只要婚事办成,就算是生米煮成熟饭了。日后就算事发,林家碍于颜面也不会将此事声张,我这个女婿,他们想不认都不行。”何生枸说到此,狠狠剜了景玉卿一眼,低声咕哝,“却不承想,竟被这男狐狸精半路杀出抢了先……”
但还是被林语嫣听得清清楚楚,于是话没说完,已被一耳光打飞出去。
“哪儿说错了,自己改!”林语嫣凶巴巴地道。
“是、是景公子,景公子!”何生枸再不敢造次,匆匆爬起来,十分自觉地朝着景玉卿跪下,不住磕头,“景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一个声音适时清了清嗓子,不轻不重,恰好能让人听到。何生枸怔了一下,如梦初醒,忙转向姜如意道:“姑娘,我出言不逊,给你赔罪!”
街坊们看不下去了,各自抄起篮子里的萝卜白菜,扔了他一头一脸。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希望各位街坊不要被这厮胡言乱语所蒙蔽,误会了景公子。事实上,若非是他仗义执言,语嫣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景公子实则是语嫣的大恩人才是,”林语嫣冲周围人拱手一礼,顿了顿,看向何生枸,“我也不是锱铢必较之人,既然打也打了,吊了吊了,相信你必然也涨了记性,此事我就不再追究。只是日后别让我再见着你,见一次,我打你三次!”
言语掷地有声,竟有几分豪逸之气。
“多谢女侠,多谢女侠!”何生枸哪里还敢再留,眨眼功夫,就逃得屁滚尿流了。
姜如意一屁股在原地坐下,松了口气。围观的街坊也渐渐四散而去,然而人人离去之前,却都要盯着林语嫣狠狠看上几眼,目光久久不肯挪开。
姜如意暗想,这林家姐定然是个绝世大美人,只是她一直都是背对着她们,都没看着正脸呢!
正想着,就见林语嫣转过身来,几步上前,直奔景玉卿而来。
她的脸骤然怼进视线里,着实吓了姜如意一大跳。倒不是因为她长得难看——实际上,她长得好不好看,也看不出来。
只因此时此刻,林语嫣不大的一张脸上糊了厚厚的粉,惨白更胜巅峰时期的阿花。仿佛是为了点缀,她两颊和唇上还抹了红红的胭脂,只是那胭脂抹得更叫一个惨不忍睹,猴见了都觉得自己的屁股略逊三分。
她单膝跪地,冲景玉卿拱手一礼,“景公子,今日之事是我未能善后,连累了你,实在抱歉!”
说话间,不仅脸上的粉“唰唰”往下直掉,一张“血盆大口”开开合合的,更是堪称惊心动魄。
景玉卿果然涵养极高,见到此情此景,不仅半点也没有变色,反而温和一笑,冲她缓缓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不要将一切归咎于自己。
林语嫣显然读懂了这层意思,立刻笑起来,眼中如同倾注了星河万千,闪动着盈盈的波光。盯着景玉卿的眼神,更仿佛直接屏蔽了周围所有人。
姜如意在一旁瞅了瞅,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二人道:“今日之事也算是缘分,我家铺子就在旁边,不如先去我那儿处理一下伤口吧!”
正说着,后退一步,脚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回头,发现正季十三正叉着两条长腿坐在地上。自打林语嫣出现之后,他就跟隐身了似的,不想竟悄无声息地躲到她后面去了。
她可没忘记自己还冷战着呢,故而开口十分没好气,“坐地上干什么?快起来啊!”
季十三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娘子能不能拉我一把?我腿软,起不来……”
姜如意:“……”
这人也怂得太快了吧?!亏得刚才有一瞬间自己还觉得他挺帅挺拉风的!
她只好冲另外二人尴尬笑笑,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相公,胆子有点。”边说着,一把将季十三提起来扶住,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刚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回事?!”
“刚才那不是为了救娘子死撑着吗?”季十三得偿所愿,立刻恢复了没脸没皮的笑容,还伸出右臂,撸下衣袖给她看上面红肿的痕迹,“为了接那一鞭,我可都身负重伤了呢!鞭子打人太疼了,比之前我那刀伤还要疼上许多!不过我皮糙肉厚,挨两下没关系,当然了,要是能劳动娘子能亲自为我上药,那肯定好得更快……”
姜如意无语地听着季十三聒噪的声音,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怀疑的怕是想多了。
就这点出息,哪儿像会武功的样子?只怪那何生枸更没用,被他装腔作势一吓唬,就露出了原型。 filsarilhl125601256040535750八43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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