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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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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过奖。"时晨谦虚道,"女郎琴艺确实非凡,那日一曲《广陵散》,令人难忘。"

谢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是吗?我倒不知你们已经这么…熟悉了。"

凉亭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其他几位士子察言观色,纷纷找借口离开。我正不知如何应对,谢雯及时出现:"亦萱,母亲找你呢!"

我如蒙大赦,匆匆告辞。走出不远,一个丫鬟塞给我一张纸条,随即快步离去。我躲到假山后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酉时三刻,后园梅林。"

接下来的宴会对我来说成了煎熬。我机械地应付着宾客们的寒暄,心思早已飞到了约定的时间地点。谢琰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

酉时初,宾客们开始用晚膳。我借口头痛,让桃扶我离席,却悄悄绕路去了后园梅林。夏日梅树郁郁葱葱,形成天然的屏障。

"女郎。"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时晨从树后走出。暮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眼中满是复杂情绪。

"郎君,"我轻声道,"谢琰为何突然对你…"

"嘘。"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拉着我躲到一块巨石后,"女郎,情况有变。朝廷正在调查所有与北方有联系的士族,我父亲首当其冲。"

我心头一紧:"我父亲前日还为你家说话"

"我知道。"他苦笑,"正因如此,你们胡家也可能被牵连。谢琰接近我,恐怕别有用心。"

暮色渐浓,梅林中只有蝉鸣声声。时晨的脸近在咫尺,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气。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物:"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枚白玉佩,上面精巧地雕刻着"晨心萱草"四字。

"我…"他声音有些哑,"我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何时。这玉佩你收好,若有事,可凭它找我家老仆时忠,他绝对可靠。"

我接过玉佩,指尖与他相触,两人都像被烫到一般。那玉还带着他的体温,我紧紧攥住,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些什么。

"郎君,我…"

"有人来了!"他猛地将我推到身后。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谢琰的呼唤:"晨弟?你在哪儿?"

时晨深深看我一眼,低声道:"记住,近期不要联系我。保护好自己。"说完,他大步走出梅林,高声回应:"谢兄,我在这儿!"

我贴在石后,听见谢琰狐疑地问:"晨弟怎么到这儿来了?"

"赏梅。"时晨声音平静,"虽非花期,但观其枝叶,可知其品性高洁。"

"呵呵,晨弟雅兴。"谢琰的笑声带着试探,"对了,方才看见胡家妹妹也不在席上…"

"是吗?"时晨语气淡然,"想必是身体不适回府了吧。"

脚步声渐远,我这才脱力般滑坐在地,手中紧握着那枚玉佩。天色已暗,梅林中只剩我一个人,和满心纷乱的思绪。

回府的路上,谢琰的马车竟与我同行。他骑着马靠近车窗,语气关切:"亦萱妹妹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琰哥哥关心,已无大碍。"我强作镇定。

他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妹妹年少单纯,不知人心险恶。有些人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包藏祸心。"

我心头一跳:"琰哥哥何出此言?"

"时晨此人"他冷笑,"朝廷已掌握确凿证据,其父时谦实为石勒密探,南迁是为收集情报。妹妹与他往来,恐会连累胡家。"

我如坠冰窟:"这…这不可能!"

"妹妹不信,可问胡大人。"他语带威胁,"近日朝廷就会有所动作。妹妹若再与他接触,只怕…"他故意没说下去,策马离开了。

回到闺房,我瘫坐在床榻上,脑中一片混乱。时晨会是间谍吗?那些琴谱、那些书信、那枚玉佩…难道都是伪装?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我取出妆奁底层的信件,一封封重新读过。字里行间的真诚不似作伪。还有那《广陵散》残谱,若非真心爱乐之人,怎会研究得那般透彻?

窗外,一弯新月升起。我握紧玉佩,做出了决定。

"桃,"我唤来侍女,"明日再去时府一趟。"

"姐?"桃惊恐地睁大眼,"可是老爷说…"

"别让父亲知道。"我将一封信交给她,"务必亲手交给时郎君。"

信中只有一句话:"萱草有心,不惧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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