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真相”(2 / 2)
是啊,大宗师本就神秘莫测,手段通玄。谁又能断言他们能力的边界在哪里?关键不在于是否真实,而在于这个说法是否能被接受,尤其是被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接受。
林共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急切地问道。
“可……可要怎样,才能让旁人相信,至少让京城的百姓相信,我是真的被控制了?”
范隐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种策划者的冷酷。
“很简单,需要演一场戏。”
“一会儿,你就装作刚刚苏醒,神智尚未完全清醒,被那股控制你的‘邪恶力量’彻底支配。”
“找一把剑,状若疯狂地追杀我。”
“嘴里要喊着,要为北奇铲除祸患,要杀了范隐云云。”
范隐慢条斯理地布置着剧本。
“而我,范隐,则要表现出顾念你是宛儿的二哥,不忍心下重手伤你性命,因此处处忍让,节节败退。”
“直到最后,被你逼到一个无路可退的绝境。”
“我‘迫不得已’,为了自保,也为了‘打醒’你,只能愤然出手。”
他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一下林共的腹位置。
“一击,不偏不倚,正中你的丹田气海。”
“用特殊的手法,震散控制你的‘邪力’,同时也顺理成章地,废掉你这一身修为。”
范隐看着林共惨白的脸。
“然后,你‘恢复’了清醒,眼神茫然,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毫无记忆,甚至感到困惑与恐惧,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范贤。”
“废掉武功?”
林偌辅和林共几乎是同时失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接受。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尤其是一个前途光明的年轻高手而言,废掉武功,无异于打断脊梁,是比死更难受的惩罚。
“不下点狠手,这场戏怎么能演得逼真?怎么能堵住悠悠众口?”
范隐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况且,林二公子,你刺杀我和范贤,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总要付出一点实实在在的代价,才能让各方都勉强满意。”
似乎是看出了父子二人的疑虑,范隐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下手会有分寸。”
他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负。
“别忘了,我是费解的亲传弟子,用毒解毒,拿捏人体经脉的手段,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只会废你武功,震散真气,不会伤及你的性命根基,调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林共沉默了,他低着头,额前的乱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他抬起头,脸上竟带着一丝惨烈而决然的笑意。
“范提刑司说得没错。”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弥天大谎,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的确是罪有应得。”
林偌辅看着儿子,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最终,他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沉重无比地点了点头。
“好,就……就依范提刑司所言。”
范隐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记住,今日书房之内所发生的一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绝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半个字。”
他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书房的门外,语气特意加重了几分。
“尤其是那位袁先生,相爷可要多加留意。”
林偌辅与林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与不解。
范隐为何要特别提醒他们提防袁弘道?袁先生跟了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是自己的得力臂助啊。
范隐却没有给他们解惑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
“好了,闲话少叙,准备开始表演吧。”
林共不再犹豫,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挂在那里的一把装饰用的佩剑,握在手中。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再次睁开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充满了疯狂、暴戾与赤红的血丝,仿佛真的被某种邪恶的力量彻底控制,失去了所有理智。
“范隐!我要杀了你!为北奇除害!”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挥舞着长剑,跌跌撞撞却又凶狠无比地朝着范隐冲了过来。
范隐立刻转身,动作敏捷地向书房外跑去。
“二公子!你醒醒啊!快醒醒!”
范隐一边狼狈地躲闪着背后劈来的剑风,一边焦急地大声呼喊。
“不要被控制了!想想宛儿!想想相爷!”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就冲出了书房,来到了外面的庭院之中。
庭院里的林府下人听到这边的巨大动静,纷纷惊恐地探头张望,看到二公子状若疯魔地追杀范提刑司,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不知所措。
林共的剑招虽然看似凌厉疯狂,但都被范隐以各种看似惊险万分实则游刃有余的方式避开。
范隐故意表现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终于,在一个假山旁的角落里,范隐被林共“逼”到了墙边,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面前是闪着寒光的剑尖,再无退路。
林共的剑尖,直指范隐的咽喉要害。
“二公子!”
范隐大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无奈”、“痛心”与“决绝”。
“休怪在下得罪了!”
话音未落,范隐不退反进,身形快得留下一道残影,不闪不避,右手化掌为刀,闪电般向前拍出。
噗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听闻的闷响。
范隐的手掌,精准无比地印在了林共的腹丹田位置。
林共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并不算刚猛但穿透力极强的力道涌入丹田,仿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瞬间破碎、消散开来,原本充盈在四肢百骸的真气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的是,除了瞬间的空虚感,身体并未感到预想中的剧烈疼痛。
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下,装晕,快!”
范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带着一丝催促的声音提醒道。
林共如同提线木偶般,如梦初醒,身体立刻向后一软,眼神涣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长剑也随之“哐当”一声掉落在青石板上。
“共儿!”
就在此时,林偌辅恰到好处地“姗姗来迟”,看到儿子倒地不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呼喊。
他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去,心翼翼地蹲下身,将林共的上半身轻轻抱起,揽在怀中。
“范隐!你好狠的心呐!”
林偌辅抬起头,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对着范隐怒目而视,状若癫狂,声音嘶哑地控诉。
“你竟然……竟然杀了我儿!”
范隐则立刻摆出一副“无辜”且“无奈”的表情,拱手道。
“相爷息怒!还请明察!”
“二公子方才神智不清,显然是被某种邪术控制了心智,下官情急之下出手,实是为了帮他破除控制,救他性命啊!”
就在这时,被林偌辅抱在怀里的林共,十分配合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悠悠转醒”。
他眼神茫然,瞳孔没有焦距,先是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困惑地环顾四周。
“爹……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声音微弱,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刚才好像……好像手里拿着剑?”
林偌辅连忙低下头,脸上演出一副急切关怀的样子,问道。
“儿啊!你可算醒了!你刚才……刚才提着剑要杀范提刑司啊!你现在……现在全都忘了?”
林共努力地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回想,最终却痛苦地摇了摇头,眼神更加迷茫。
“杀范提刑司?我……我为什么要杀他?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头好痛……”
林偌辅听完,脸上立刻演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转头看向范隐,刚才的愤怒与悲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歉意”与“感激”。
“原来……原来是这样,是老夫……是老夫错怪范提刑司了。”
他语气诚恳地说道。
“多谢范提刑司明辨是非,出手相救儿性命。”
范隐连忙摆了摆手,姿态谦逊。
“相爷言重了,此乃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他微微一顿,脸上又适时地露出一丝“遗憾”与“歉疚”。
“只是……只是方才为了强行破除那控制二公子的邪力,情急之下,在下不得不……不得不重手攻击了二公子的丹田气海。”
“恐怕……恐怕二公子这一身精湛的武功修为,是……是保不住了。”
林偌辅脸上立刻露出“惋惜”与“痛心”之色,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大度地说道。
“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能保住性命,摆脱邪术控制,已是天大的幸事。至于武功……废了便废了吧。”
他看向范隐,表示理解。
“老夫明白,范提刑司也是迫不得已。老夫理解,完全理解。”
范隐上前一步,关切地说道。
“二公子刚刚摆脱控制,想必身体极为虚弱,还是尽快送回房中,请大夫好生诊治调养才是。”
林偌辅这才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
“对对对,范提刑司说得是,快,快送二公子回房休息。”
说着,他与范隐一同,心翼翼地将林共从地上搀扶起来。
林共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尝试着走了两步。
范隐废功的手法确实十分高明精妙,他除了感觉丹田空空如也,真气全无之外,身体并无其他明显的不适与剧痛,因此下意识地,脚步走得还算稳健。
“装得虚弱一点,路都走不稳那种。”
范隐的声音再次极低极快地传入他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指示。
林共立刻心领神会,身体猛地一软,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林偌辅和范隐的胳膊上,脚步也随之变得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再次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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