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八八四十，兵堂议事2（2 / 2）

白虎兵堂里有不少人，桐过县里，有狼骑军五千，原驻兵一千。吕布挂职偏将，除了吕布之外，有武将六人，皆是校尉。有文官十二，专管后勤钱粮分配，城中人口分化，治安纠察等等的一切。

白虎兵堂，一副白虎画，挂于正中。画像之下，便是唯一的主位。

再往下，则是左右两排座椅。

此刻，左排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位置不够，有人是站在座椅之后。

董魁在吕布的话语说完之后，挥了挥手，说道：“远来是客，喧宾夺主，不合规矩。自家兄弟，你来主事。”

等到众人落座之后，吕布直奔主题，开门见山的说道：“桐过守不住，这是众做周知的事情。我们必须得守，只因丁大人，想要从河道西岸，渡河进入东岸桐过。然后顺着河道南迁，率领百姓退居长城以南。”

话语至此，吕布很干脆的说道：“我们今日要商议的是，百姓南迁之后，应如何？我提议，北上草原，攻打已经空虚的中部草原。”

吕布说完，白虎兵堂里一阵沉默。

众人都在沉默，有一人说道：“此时局面，当以保存实力，以百姓为重。因护送百姓南迁，而非北伐。”

“张县尉说的对，只有在长城以南，建立稳固根据地，才能有本钱，徐徐图之，收复河套失地。”又有一人，站起身，如此说道。

“我同意北伐，流亡难民当中，有很多青壮。那些青壮里，有不少人，是从北方各县逃亡而来的败兵散兵。只要稍微吞并整编，就可凑整军兵一万。”

话语至此，此人又说道：“我们现在只面临两个问题，第一，北伐需要骑兵，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战马。第二，桐过岌岌可危，满城戾气，我们没时间吞并整编，训练新军。”

“战马我大哥有，他还有两万士兵。从明日起，挑选城中逃兵败兵，由两万大军出城护卫，就在城墙之外，整编新兵。”

话语至此，吕布嘿嘿笑着：“他们都是逃兵败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他们缺的只是编制而已。整编成军，最多三日，确认出各个校尉军候，屯长队率，什长伍长之后，就能将他们拧成一股绳。”

吕布的话音刚刚说完，有个年过半百，极力反对北伐的文官，他站起身，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几万人北伐，你们吃什么？”

吕布想都不想，直接回应道：“去年的时候，我大哥教过我。进入草原，只要沿着直线走，就一准能找到吃的。杀光所有人，牛羊马匹，就全都是我的。汉武帝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寇可往，我亦可往’。我大哥也说过类似的话，叫做‘胡食汉，我可食胡’。”

兵源，战马，粮草，全解决了。

此刻白虎兵堂里，一帮文官个个吹胡子瞪眼，有心反对，却偏偏找不出，不去北伐的理由。

此时此刻，董魁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我不同意北伐。”

“大哥，我不怕死。我吕家有后了，我想去。”吕布猛然转头，盯着董魁，如此说道。

董魁看了吕布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除非我把你打残了，否则的话，我拦不住你。我想告诉你两个道理，第一，打仗不是为了杀人，战争的本质，是为了生存。第二，战争不是你这玩的，看不到大势格局，你这辈子就只能是将才，绝对成不了帅才。”

“好笑，董相国，你打过仗吗？战争不是为了杀人？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笑话。”有一个人，他年岁不大，此刻他站起身，指着董魁大笑道。

被人指名道姓的嘲笑，董魁只是冷冷的看了这人一眼。

“退下，别胡闹，这是我大哥。”话语间，吕布举起青铜杯，就向那人砸了过去。

随后，吕布侧头向董魁说道：“大哥别生气，他是严儿的表弟，叫魏续，暂居校尉军职。初入军伍不足一年，尚且不懂军中的规矩。”

听见这话，董魁皱起了眉头。

皱眉，不是因为吕布在护短。而是因为从军不足一年，就被提拔为校尉。

暂居？

听吕布的口气，这似乎，是嫌弃给军职，给的低了？

这般唯亲是用，合适吗？

看了眼吕布，董魁只感觉颇为头疼。叹了口气，董魁缓缓说道：“打仗不是为了杀人，战争的本质，是为了生存。战争很残酷，若是让我给残酷战争设立等级，由低到高，我将其称之为：私仇，取舍，国战，种族，信仰。”

董魁一边喝着茶，一边在这白虎兵堂中，继续说道：“老二，我从来都不怀疑，你可以在北伐当中，取得胜利。你是我见过，最有骑战天赋的人，无论是斗将，还是统率骑兵作战，你都是最优秀的。但是，你只配为将，不能为帅。”

听见董魁的这话，面容上刚刚浮现笑容的吕布，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董魁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中部草原已经空了，他们的四十万青壮主力在西凉。现如今的战争等级，只是卡在取舍与国战之间而已。私仇是为泄愤，取舍是因为需要，国战是为了生存。”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你是想把战争的残酷程度，直接推到种族的等级上。亡族灭种，断家绝户。杀人全家，这是血海深仇。不把那四十万青壮主力军给灭掉，等到他们收到消息之后，那四十万无家可归的青壮骑兵，他们只会比饿狼还凶残，他们必定会展开疯狂如魔的报复。”

“我就问你一句，你打得过他们吗？你知道得死多少人吗？四十万只为复仇而活，只为屠虐而征战的饿狼，这天底下有谁能挡得住？东中西三部草原，他们因为权力，而产生矛盾与分裂。但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他们终究是同出一源，拥有同一个祖宗的亲兄弟。”

“现如今，战争的残酷等级，只是取舍。一旦你北伐了，那就是亡族灭种的恨。你知道吗，你这是在硬逼着他们共抗外敌。到了那时，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中部草原，而是整个鲜卑一族。三部草原加在一块，有多少可战之兵，你心里有数吗？”

“以往的格局，是东西两部，联手压制中部草原王庭。中部最弱，可纵使如此，尚且还有四十万青壮，三十万可上马控弦的老弱，再加上还在中部草原放牧守家的牧民，仅仅只是一个中部草原，就不会少于百万可战之兵。”

“亡族灭种的残酷战争之下，草原会无比团结。每个牧民，都是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他们都是天生的战士。四五百万可战之兵。一旦挑起种族战争，全民皆战，他们必定会团结一致，策马南下。我就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想让整个华夏，跟着你，一块陪葬？”

“别指望西凉，西凉还有西羌和胡众要守，到了那时，能自保就已是万幸，无力出兵。也别指望幽州，长城之外的幽州，除了鲜卑一族以外，还得镇六国。”

“当年的东胡政权被打残了，政权没了，权力分化之后，分裂成数十支血脉部落。此时此刻看起来，他们已经不成气候。”

“没了权力，但是人还在。他们的血脉子孙，在历经两次南迁之后，已经遍布整个幽州，就生存在幽州的土壤之内。”

“亡族灭种，种族仇恨，今日既然容不下鲜卑，那明天会不会对其余外族起杀心？到了那时，所有的异族，都会疑神疑鬼，为了自身安危，他们想不造反都不行？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不想死，不想被逐一屠杀殆尽。”

“吕布啊吕布，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让东胡政权重立？当年的东胡政权有多恐怖，你知道吗？秦始皇以大秦虎狼之师，横扫六国，统一天下。那些身经百战的大秦精锐，在面对东胡政权时，却也只能束手无策。”

“最终，只能筑起长城，一道长城隔绝内外。历经几十年的春秋岁月，才最终攒下足够的资本与国力，才能借长城为天险，跟他们南北对抗。”

“我现在就跟你说一句话，你不仅是硬逼着鲜卑团结，你还要逼着东胡重立，让他们在残酷的种族战争之下，形成统一的强大政权。”

“好自为之吧，拿种族的兴亡，去赌另一个种族的存亡。我们双方都付不起这场赌局的开场筹码，更承受不住失败后的代价。”

“汉朝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就烂到了骨子里。砸锅卖铁，尚且能够支持一场国战。可是大汉朝，绝对没有资本，去支持一场种族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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