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2 / 2)
“嗯?”
“你能这般及时赶来,是否早就知道鲛人精设下圈套?”方锦一想到自个儿遭鲛人精算计,施展不出仙术,就有一丁点后怕。
林渊没料到她会这样问,犹豫了半晌,微掀唇瓣,答:“算是。”
方锦了然,凄然一笑,即便他知晓她此番可能涉险,也不愿事先提点她吗?亏她还将林渊视为为数不多的知心仙友,林渊这次的行径真教她寒心。
“虽说你不将我当女子,但也不必故意纵我落入陷阱吧?我原以为,我能同你混熟的……”她话里话外有几分自苦的怅然。
本来还想说什么,最终,方锦什么都没说。
她收敛笑容,淡淡地道了句:“罢了,也是我仙术不济,这才被鲛人精算计。多谢神君今日救命之恩,待回天界后,我必会重谢。”
她是生了一点点火气的,故而唤林渊“神君”,同他拉开距离。
倒不是怪罪林渊来迟,而是觉得有那么一丝心凉。她都打算不计前嫌,同林渊好生相处了,岂料自己拿他当朋友,林渊却背后捅她一刀。
这一刀钝钝的,心挑开了皮肉,令人疼得很。
偏偏方锦脸上一丁点情绪都不能暴露。
可她不禁又想,自己的伤怀来得好没道理,她同林渊非亲非故,实则也就是这几日关系亲近些。
他厌恶她,因此不提点她,不救她,人之常情。
她哪儿来的脸怪罪他。
方锦有一丁点茫然,她想到了父亲。
幼年时期,凤君曾把梳着双环髻的方锦搂到膝上,劝她:“要好生修炼仙术,你强大了,才不会受人欺辱。”
方锦正是贪玩调皮的年纪,哪里能听得进去凤君的话,闻言便在凤君怀里赖成一摊烂泥,娇嗔:“不是还有父亲在吗?”
凤君原本阴郁的眉眼顷刻间软化,他把方锦抱在怀中,手搭在她头顶揉了又揉,笑道:“是,父亲怎会让你涉险。”
方锦深信父亲的话,他这般厉害、这般强盛,一定能永世陪在她身边。
可惜,百年后,方锦没等来征战凯旋的父亲,而是等到了他仙逝的遗体。明明她还是稚嫩凰鸟,明明还该被父亲架在肩上玩闹,她却已经担起了天凤宫一宫之主的重担。
神仙怎么可能会死呢?方锦想不明白,也不愿想明白。
她浑浑噩噩地操办完父亲的葬礼,一声都没有哭。
仙葬的每一个步骤都妥帖得没有出差池。方锦想,父亲看了会欣慰的,会夸赞的,会揉着她的发,说:“锦锦好乖。”
那时的方锦举着天凤宫的令,号召家臣们重新认主。她脊背挺得笔直,如松如柏,嵬嵬立于殿中。
她其实好怕,但是她憋着一口气,不愿让人同情。
凤凰一族只剩下她了,她不想让其他仙族笑话,这是父亲的尊严。
方锦做得很好,她沉着冷静,处置好了大大的事。她圆滑乖巧,寻了帝君做倚仗,三界内无人敢欺她。
瞧啊,她不是一直很厉害吗?
她一直支着一层画皮存活,一直没心没肺地当她的天凤宫宫主。
人人羡她无忧无虑,唯有她自己才知晓,她也是有心事的。她其实好想父亲,想受委屈的时候有人能给她撑腰,能纵她掉一星半点的眼泪。
所以,当林渊救她的时候,她真的很感激。
这世上,除了父亲,没有人会这样罩着她。
林渊好似一束光,即便她不承认,也知道她是被他温暖过的。
方锦本想敞开心扉,她又多了一个可以交心的好友了。不再是贪慕她凤凰神族的权力与血脉的酒肉朋友,而是真正能交付后背的善心人。
岂料,林渊也背叛了她。
他是讨厌她的。
方锦微微牵起嘴角,惨兮兮一笑,嘟囔:“也没事啦,是我自作多情。”
这一夜,方锦没有回林渊身边,而是溜到了附近的镇子上。
毕竟是她先闹了脾气,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街上四处都是叫卖夜食的贩。
方锦走走停停,最后挑了几斤猪口条、猪头卤肉当赔罪礼,打算回去的时候分给林渊吃,同他言归于好。
她忌惮某人的强大仙术,即便往后不再当朋友,面子情还是要维持的。
今夜,林渊还是在阿娇的院子里入住。他原以为方锦气消了就会回来,岂料月上中天,她都没有出现。
她抛下他独自离去寻妖王魂魄了吗?可没他的庇护,等闲仙家遇上妖王魂魄,还不是要束手就擒。
林渊疲乏地倚在榻上憩。
不知为何,他近日特别容易入梦。
他又梦到了从前的事,又是那个狞笑的妖僧。
林渊浸没入玄冰池已有四十八日,再过一日,他便会成为剑脊的养分,被它蚕食。
他的双眸被猩红的血覆盖,瞧不清面前的事物。
他的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了,疼痛、冰冷的感触都变得迟钝,像一具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
妖僧狂喜,执着匕首上前一步。
他把刀刃刺入林渊的后颈,任鲜血四溅,不顾林渊的悲号。
幼的林渊咬着牙,低语:“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
妖僧笑出声,道:“你已是存骨刃的器物,如何杀我?不过你这股子怨气来得好,骨刃戾气缭绕,威力更显。”
他得意极了,冷眼旁观这一幕人间惨剧。
林渊恨人族,恨不得屠尽人族。
就在他意识涣散的一瞬间,忽然一袭白衣蹁跹而至,是个仙姿玉色的貌美女子。
她手执一根鸟羽长鞭,猛然朝妖僧抽去。不过华光一闪,那妖僧便被拍飞至墙根,没了意识。
女子解开林渊身上束缚,把他背在肩上,带离此地。
林渊再次苏醒时,眼睛上覆了纱布。他记得那女人一直在等他苏醒,或许是以为他没瞧见她的模样,她放心地把药塞在他怀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她给他包扎眼伤的手法有些拙劣,林渊视线虽有些模糊,但不妨碍他看清了对方的眉眼。
那女子,分明是方锦啊。
03
这一次,林渊是被方锦喊醒的。
方锦抱着一大油纸包荤食,坐在他的床榻前。见林渊醒来,方锦欢喜地笑:“你醒了?”
林渊皱了皱眉,不言语。
方锦以为他也心有怨气,结巴了好一会儿,道:“阿渊,今日凶了你,是我的过错,看在这猪头肉的份上,你别同我计较。”
说完,她把肉食塞到林渊掌心,险些把人烫着。
林渊不动声色地挪开肉食,淡淡道:“今日之事,是我理亏在先。论道歉,该是我开口。”
他不喜方锦这凡事都愿委曲求全,一心粉饰太平的做派。
于是,林渊皱了皱眉心,说:“生气便是生气,缘何要同我道歉。你……往后该坦荡些。”
他能瞧出方锦的心事,能知晓她一直在伪装。
方锦一怔,心头涌起几分感动。
“那……我能借你怀抱哭一哭吗?”方锦绞着手指,羞赧地道,“自打我父亲去世后,我便再没哭过了。”
林渊没想到她是顺杆子往上爬的主,当即冷下脸:“为何选我?”
林渊又忽然想起梦里挥舞鸟羽鞭子的神女,他承过她的情。于是,他长叹一声,张开双臂,接纳她:“罢了,随你。”
方锦心翼翼地伏在他膝盖上,把脸闷在布料里头,好久都没开腔。
旁的女子落泪,惹人垂怜,偏偏她趴在人的膝头上,直挺挺的,像一具浮尸。
莫嫌,莫嫌。
林渊想起方锦说,她父君会抚她脊背安慰。
他犹豫半晌,终是伸出手,轻轻搭在她嶙峋的脊骨,拍了拍。
方锦嘟囔:“阿渊,你看着,真像我长辈。”
闻言,林渊手指一僵:“你认真的?”
方锦洒了几点泪水,已然恢复了心绪。她抬头,朝他笑:“嗯!你身上很有我爹爹的气质。”
林渊沉下脸,冷笑道:“呵,那你在人间历劫时同我行鱼水之欢,总不是因为这个吧?”
“……嗯?”方锦一呆,顷刻间,她如杂草般,风中凌乱。
方锦当初便觉得林渊和她的仇来得莫名,现在他这话……总不至于是她强行与他发生了关系以后,又始乱终弃吧?
皎皎月光倾泻入林渊的眼眸,将他照得赫赫堂皇。
他是无上圣洁的天界男神,她则是卑鄙无耻的阴险女子。
在此君面前,方锦心虚得不行,简直要寻一道地缝钻进去。方锦往床榻的阴暗角落缩了又缩,声地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她想不认?
林渊嗤笑一声,冷厉眉眼扫至人身上,低喃:“锦锦,你是怕我讹你吗?”
什么样的人会用身家清白来骗人?
方锦讪讪一笑:“我怎可能怀疑阿渊呢?只是没验过身,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不好认的。”
林渊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还想验?”
许是那日,她给林渊留下的印象太过粗暴,导致他很抵触此事。方锦一想到她曾这样得罪过林渊,心里头就一阵愧怍。
她长叹一口气,上前拍了拍林渊的手,温柔地道:“罢了,这事既因我而起,我会负责的。阿渊,我向你保证,往后广纳后宫,你定然是正房娘娘,旁的阿猫阿狗绝对越不过你。”
林渊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抽地回了手,淡淡道:“有我一个不够,你还想再多娶几房神君吗?”
“开枝散叶的家族重担压在我身上,实在推诿不得。”方锦从床榻上站起来,双手负于身后,语重心长地道,“我不可辜负族人的期望,阿渊,你要体谅我,不可拈酸吃醋的。”
“呵。”林渊冷冷一笑,“可惜,本君肚量实在不如何。若见着了其他可欺的神君,会如何下手,我可说不好。”
他这话说得森然,很有要大开杀戒的架势。方锦被他吓得一踉跄,在被褥上踩滑了,一下跌坐枕上。
她愁眉苦脸,只觉得家中供奉了这样一尊妒夫,恐怕再想寻旁的乐子,举步维艰。
这一夜,方锦梦到了无数次林渊成为她正宫夫君的情形。
她不敢把情郎带回天凤宫中,只得金屋藏娇留在外头,待日后一亲芳泽。
某日她在外寻欢作乐,一手搂一个情郎,还没等成事,林渊便杀入她房中,执着剑,要取她狗命。
后半夜,方锦都是在跪墙根哭诉的过程中度过的。导致她一睡醒,便握住了林渊的指尖,颤颤巍巍地许诺:“你放心,我会待你好的。”
林渊闻言,略一颔首,继而十分嫌弃地甩开了她的手。
林渊说,妖王魂魄一共消散了五枚,昨日从鲛人精身上收复回一枚来,接下来就得继续朝前行路,找寻其他魂魄踪迹。
方锦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满脑子都是摆脱林渊的计策。
这厮将贞洁看得太要紧,这样不好。
古往今来,男欢女爱,都是浮生大梦一场,全凭心意。方锦还曾听说过一则轶事,说是一对神族夫妻,误打误撞寻了同一个神君作为情感倾诉的友人。夜里,夫妻俩各说各的仙侣缺点,还是这位“宅心仁厚”的情人在其中调剂,说和的。总之,几人关系之和睦,教外人艳羡不已。
许是林渊人族出身,被礼制荼毒了多年,因此对于天界的男女关系不甚明了。
而且据方锦所知,三界之中有一个寻欢作乐的黑市,不少修真者、妖精、神仙会藏匿身份,在其中醉生梦死。无人在意他们来自何处,有何目的,只要看对眼了,寻一场欢好便是。
林渊许是遇见的女子不够多,很有操守。
方锦想同他和平共处,故而想帮他改一改眼界问题,带他见见世面。她特地同土地公打听到黑市所在位置,坦荡撒谎,将林渊骗到此处。
黑市的老板很有眼力见儿,一见他们样貌便知两人身份不俗,主动问:“姑娘,公子,两位是想寻什么样的情人?”
“情人?”林渊听得这个词,面色不善地睥向方锦,“你不是说领我来寻魂魄吗?这店家又是什么意思?”
方锦打哈哈,悄声道:“莫要打草惊蛇,这黑市里头的精怪繁多,咱们总要逐一瞧过去才知底细。”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林渊也不再争辩,默许了她的行径。
方锦挥了挥衣袖,道:“把你店中的上等货色统统带上来,咱们一个个瞧过去。”
说完,方锦大手笔地拍下一枚昂贵仙石。
店老板哪里见过这样水头滋润的仙石,当即见钱眼开,哄着:“好好,两位雅间请,咱家这就喊他们来。”
方锦是真心想来相看美人的,置办了一整桌的茶水糕点,兴致勃勃地等着人进门。而林渊则像是个陪跑的,只点了一壶清茶,闭目养神。
门扇微动,刮来一阵香风,数个缓带轻裘的美男子悠然而入。
他们上前,一个个围绕方锦,争强斗胜,谄媚邀功。
方锦眉头一挑,拍了拍桌子,道:“怎么都是男的呢?姑娘呢?”
众人一愣,他们没想到方锦口味竟这般重,彼此间使了个眼色,退了出去。
一批飘然若仙的美人儿进来。
这下如了方锦的心,她称意多了,转头望向林渊,问:“阿渊可有喜欢的?”
林渊轻描淡写地睥她一眼,道:“没有。”
“再换再换。”方锦知晓林渊眼光之挑剔,只能一个个撞运气了。
一轮又一轮筛人,即便林渊再迟钝,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原是给他挑爱侣呢。
林渊烦了方锦的行径,随意点了一个姑娘道:“就她吧。”
见林渊点头了,方锦喜不自胜,当即便喊人推着两人入旁的厢房细细交流。
他有了可心人,她的心事便了结了一大半,也该自个儿好生享受一番了。于是,方锦抻着手臂,懒洋洋地道:“你们这儿可有什么头牌郎君?给我屋里头送一个来尝尝鲜。”
她说完,便被下人搀着入了旁的寝房等待美男子服侍。
这儿的床榻太舒适,炉子里还燃着若有似无的香烟,方锦嗅着嗅着,打起盹来。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是有人来了。
许是那个即将服侍她的郎君。
方锦想着,若是他伺候得好,抬他一个位分,也是无伤大雅之事。
她听得那人行至床榻间,薄凉的指尖微搭上她的脖颈,清清润润,好似蛇芯子一般,挠得人发痒。
郎君好大胆,没她吩咐就敢强行动手。
她喜欢。
方锦睁开眼,正要好生同人调情,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此人沈腰潘鬓,清丽俊逸非常,就是这张脸同林渊十足相像。
他靠近她,慢条斯理地低语:“锦锦,你看我像不像与你同行的那个林渊神君?由我来服侍你,好也不好?”
你不就是吗?
这厮不去同姑娘亲近,来找她作甚?
方锦悟了,林渊是个痴情种,盯上她便见不得其他女子了。
可见,女子长得太貌美也不行,在世上存活,光是这姿容就难有敌手呀!
方锦讪讪一笑,道:“阿渊,你这玩笑开得不错。”
林渊冷冷睥她一眼,眸中全是如霜雪般冰凉的神色。他显然是动了怒火的,周身仙气原本该是稳当平缓,现如今却压迫感十足,伴随着汹涌澎湃的暗潮,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方锦袭来。
霎时,林渊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欺身靠近方锦,居高临下地凝视她。
方锦还以为林渊要同她干架,岂料他只是肃然地道了句:“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嗯?”方锦不明就里地望着他,“你何出此言?”
林渊抿唇,良久不语。
他漂亮的眉眼近在咫尺,鼻息也滚烫,星星点点落在她颊侧。方锦觉得这厮别扭得厉害,有什么话都藏着掖着不说。她刚要追问,却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是飞禽走兽奔走的响动,还有精怪一边跑,一边通风报信:“天界的刑狱司派天将来清剿黑市了,他们还想抓人示众,大家伙儿快逃啊!”
方锦闻言,不由得一愣。
这刑狱司的威名她是听说过的,凡是帝君要执行什么律法,必让刑狱司的仙家出马。那是帝君麾下的一批“走狗”,对上他们,谁说软话、求情讨饶,都没有用。刑狱司的神仙最是铁面无私,此前不少天界同僚设宴想请人登门套近乎,但没一个赴宴的。
如今,他们奉命来抓嫖客吗?
肯定会闹个鸡飞狗跳。
方锦笑了,本想出门看乐子,忽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踅身问林渊:“若是我出去凑热闹,同刑狱司的人说,我只是路过,他们信吗?”
林渊沉默一瞬,艰涩地道:“锦锦,莫要太天真了。”
言下之意就是——人都在厢房里了,说没嫖,骗鬼呢。
方锦丧气地坐回太师圈椅上,低声骂道:“千百年来,黑市都开得好好的,怎么说整顿就整顿?还要抓客人示众以儆效尤?”
林渊轻咳了一声:“许是想整顿黑市里的不雅男女关系。”
“嘁,都老皇历了,现在要搞这个,早干吗去了?”方锦咬牙切齿,“也不知是哪个瘪三提的点子……要被我知道,回天界的时候抄他老家!”
“锦锦,不可动粗。”
“你袒护他?”
“我没有。”
“那你帮他说话?”
林渊淡淡地道:“我不过是自保。”
方锦愣了一瞬,回过神来,贱兮兮地问:“难不成,你就是这事的始作俑者?”
林渊抿唇:“只是捎带提过一句。”
方锦更雀跃了,她起了坏心思,一把攀在门板上:“要是让刑狱司的人见到你在这儿,保不准会卖咱俩薄面,放我们一条生路。”
什么薄面,方锦不过是想看林渊出丑。
提出要清剿暗门子黑市的林渊神君,居然就是谢馆秦楼里的一个熟客,这让人怎么想?多劲爆呀!
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已然按捺不住了。
岂料,还没等方锦拉开门,林渊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冷声制止:“你以为能算计我,可事实上,不过是害了你自己。”
“这话怎么说呢?”
“我们是下界赎罪的,不四下寻妖王魂魄,却在黑市里眠花宿柳,你觉得帝君不会生气吗?”
林渊一语惊醒梦中人,方锦慌了,急忙按住门板:“阿渊说得在理,切莫打草惊蛇。”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快开门,天界刑狱司来查验身份了。”
“怎么办?”方锦慌张地问。
林渊并指念咒,召唤出沉睡多时的白,道:“你释放出蛇魂,引得屋外人往别处去。”
白知晓林渊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翻了个白眼,吐着芯子,从林渊手上游下来。
不过一瞬息,白便潜出屋外,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妖气,招摇至极,几乎满身都写着“我乃大妖怪,贱得慌,来抓我呀”。
刑狱司的人果然被白浓郁的妖气所吸引,立马追上:“这是什么气息?快跟上瞧瞧!”
屋外的人散得七七八八,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我们走。”林渊催促方锦翻窗离开。
方锦问:“那白呢?不管他了吗?”
林渊沉寂一刻,道:“为主牺牲,他死得其所。”
方锦终于明白人心的险恶之处了。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法子,若白一去不复返,她会多给他烧些纸钱的。
待方锦和林渊逃出黑市,已是月上中天。
约莫过了三四个时辰,白气喘吁吁地寻到他们,破口大骂:“你们就这样抛下我了?”
方锦可怜白,难得大发善心地夸赞他:“这不是知道你乃上古妖王剑,妖力非凡吗?不过一群天界喽啰,如何能为难你呢?”
白被方锦这番话捧得飘飘欲仙,咳嗽一声,道:“那是。吾出马,战无不胜,怎可能被一群天将刁难。想当年,我主子带我杀上妖山,以一己之力破天界万军……”
他自顾自地吹牛,还没等话说完,就被方锦打断了:“等会儿,你主子?是指阿渊吗?”
方锦话音刚落,林渊就朝前迈了一步,风轻云淡地踩住了白的脖颈,叫他噤声。
那脚力之大,直接将地面踩出了一个深坑,像极了要毁尸灭迹,白没了声息,直挺挺地歪倒在地上。
林渊扫了白一眼,淡定地道:“不,他说的是前主子,也就是妖王。”
方锦恍然大悟,笑道:“我说呢!想来是白太思念旧主,嘴瓢了,说出这样的话。阿渊,他这般恋旧可不好,你要好生管管,免得他叛变,对你不利。”
“我省得。”林渊漠然地道,“若他再敢乱说话,我定会将他熔了,铸个夜壶来使。”
白昏死不过一瞬,一刻钟不理他,他又恢复原样了。
他这一回差点被主子碾碎了内核,自然知晓嘴巴要严的道理。
白懊恼地游回林渊腕上,闷闷不乐地当了几日哑巴。
好在方锦心细,察觉他的伤心心绪,递给他一块烤猪蹄膀吃,他才慢悠悠活过来。
这样一比,方锦是要比林渊体贴。
白啃着猪蹄,吃得满嘴流油,道:“吾辈不能白吃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吾乃法力强盛的妖王剑,定能满足你的愿望。”
方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便问:“既如此,那我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向往御剑飞行已久,你……能借我骑上一骑不?”
“吾若是拒绝呢?”
方锦微笑:“我昨晚给阿渊画了不少夜壶的款式,借你剑身打造,必是美轮美奂。”
他就知道,这么有夫妻相的两人,怎可能一个是黑一个是白,不过是林渊坏在明面上,而这娘皮是憋在心里蔫儿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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