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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张角的弟子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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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师,弟子这次筹粮,先是在巨鹿郡内向东,经过广平、曲周、广宗,然后过了界桥,到了甘陵国。在甘陵国,弟子一路沿着清河筹粮,经东武城到广川。然后,从广川再向西北,转入安平国,经信都、南宫、经县,最后折返巨鹿平乡…”

“这一路上,所见到的巨鹿郡灾民,都在往这里赶。而出了巨鹿郡,甘陵国也是遍地大疫,路上随处可见倒伏的老弱,尤其以清河沿岸最为惨烈!清河上随处可见漂浮肿胀的尸体,一碰即裂…这些尸体带了邪疫入水,邪疫沿着清河流散,河水就不能饮用。弟子一路告诫沿途百姓,万万不可生饮河水,希望能有些用处…”

“而安平国稍好些,路上的尸骨比甘陵国要少。但等我们上个月从信都南下,到了绛水,发现绛水有干枯的迹象,才肯定今年又发了旱灾。与绛水相连的漳水也是一样,就连方圆数百里的巨鹿泽,都明显变了…”

天齐祠庙的副殿中,大贤良师张角跪坐在面南的上首,七名弟子环绕跪坐,形成粗略的圆形,就像围着看不见的祭坛。

张角的左侧坐者大弟子马元义,右侧坐着二弟子唐周。这两位弟子相当于他的左右手,各自负责门外交游与门内统筹。

再往下,由于三弟子辛茂安募粮未归,依次对座的,先是四弟子潘靖之与五弟子谢初,然后是六弟子伍登与七弟子高道奴。至于最的八弟子张承负,则坐在背南的最下首,恰好面对着张角、马元义与唐周。

“天下失德,灾疫四起…大疫与旱灾并举,也不知今年冀州,又要死多少百姓?这五年来,冀州四次大灾。天人相对感应,人间如此灾祸,苍天真是死了!…”

张承负微微偏头,看向慷慨讲述的大师兄马元义。马元义大概三四十岁,脸型方正,眉粗而整,双目沉定有神,颇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领袖气质。他讲话时条理清晰,声音颇为洪亮,加之神情坚毅,很是感染人心。

“黄天在上!连年灾疫,官府从无赈济。百姓挣扎求活,手中根本拿不出余粮来。要想筹粮,就只能去寻世家大族、豪姓巨商…”

“巨鹿郡中的大族,首推军功贵胄,廮陶县的耿氏;士族名门,巨鹿县的沮氏;其次就是本郡豪右,下曲阳县的王氏…廮陶与下曲阳在北边,有辛师弟前去募粮,我就先去了东南最近的巨鹿县。巨鹿县的县望沮氏,有良田万亩,仆客上千,存粮数以千斛!我带着贤师的符药,亲自去沮氏庄园拜见,可结果…哎!”

说到“巨鹿沮氏”,马元义长叹一声,失望的摇了摇头。张角微微阖目,脸上毫无波澜,已然猜到了结果。

“元义,巨鹿沮氏,一向自诩清流士族,做的却是浊流的行径。沮氏世代在冀州刺史府衙中任官,看不上我们太平道,并不是一日两日。这几年来,沮氏一直巧取豪夺,侵占巨鹿县中的沃田。县里的灾民病疫饿死,只会更方便他们兼并…而我们赈济灾民,反而是挡了他们占田的路。这次我让你过去,也只是看看,能不能用治疫的符药,换些粮食回来…”

说到这,张角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弟子张承负一眼。张承负咬着牙,低头不语,眼底像是藏着火焰。张角暗叹一声,便让马元义继续讲。

“是!贤师明见。我登门求告了两日,才勉强进了沮氏的家门。见我的是正当年的沮氏当家人,冀州别驾从事,沮授沮公与。他与我年岁相当,有‘士人宗长’之称,在冀州士族中颇有清名,但对我们太平道偏见极深。他训斥我等,‘假天命之号,伪符水以祸乡里,妄行官府事’。最后,诺大的巨鹿沮氏,竟然一斛粮也没出,白白耽误了宝贵的三天!…”

“啊!冀州别驾从事沮公与,竟然如此评价我太平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那如今,冀州刺史府衙,对我等的态度?…”

闻言,唐周有些忧虑。张角看了眼众亲信弟子的反应,稍稍沉吟,平静开口。

“无妨!上任冀州刺史刘焉刘君郎,已经调任南阳太守。新来的冀州刺史李邵,曾请我为他占卜过吉凶。他之前新到冀州,就染疫患病,也是服了我的符药才好的。嗯,他与党人有关,与我等有些亲善…我太平道在冀州行事,一向奉行黄天正道,治病救人,劝人向善。在冀州刺史府衙里,不会有什么阻碍!”

“啊?刺史李公竟与党人有关?原来如此!是极!党人一向与我太平道亲善,多言‘苍天已死,朝廷失德’…”

张角点到即止,唐周却已经明白过来。他出身自文吏之家,曾任过青州济南国的吏,在官府中干过几年。后来受了上官党锢的连带惩处,他才不得不逃奔大河以北,加入太平道。作为亲历过党锢影响的官府底层,这大汉朝廷上宦官与党人们不死不休的矛盾冲突,他自然知之甚详!

“冀州刺史,党人党锢…原来,太平道‘苍天已死’的谶纬,能够传扬天下,也离不开党人们暗中的推波助澜。这针对的目标,毫无疑问,是皇帝与宦官。那黄巾大起,逼迫皇帝不得不放开党锢,大赦天下党人。党人自此得以出仕,成为实际上唯一的得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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