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1 / 2）

026后勤仓库，莫一的单人宿舍内。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两张单人铁床，一张掉了漆的木桌，一把椅子，还有两个上了锁的铁皮柜，里面放着他与老炮的一些私人物品。

邓振华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局促不安地站在房间中央。他怀里依旧抱着那支狙击步枪，此刻，那冰冷的钢铁吩咐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莫一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从桌上的一个铁盒里摸出一包皱巴巴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拿了一根递给邓振华，这才拿出火柴，“嚓”的一声划着，点燃。

“来根！今天破例！”

袅袅的青烟升起，在昏暗的房间里弥漫开来，带着一丝呛人的味道。

“坐。”莫一指了指床沿，声音平静。

邓振华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下，身体却依旧绷得紧紧的。

莫一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说说吧，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听最真实的，每一个细节。”他没有质问，也没有安慰，只是像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邓振华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开始叙述：

“我们……我们追到那片山林……判断他就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废弃哨所附近。雪狼让我抢占制高点，一个……一个山包，视野很好，可以俯瞰整个哨所和周围的几条可能逃离的路线。”

“我摸上去，架好枪……很快，我就在瞄准镜里看到了他。他……他比以前更瘦了，也更黑了，眼神……很警惕。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很快，在哨所周围快速移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或者……在确认什么。”

邓振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对峙瞬间。

“然后……他就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发现了我，还是狙击手的直觉。他停下了脚步，就那么……就那么隔着有一千多米的距离，看着我。瞄准镜里，他的眼神……我……”

邓振华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不是看我这个位置，而是……在看‘我’，邓振华。那种感觉……很奇怪。他没有举枪，也没有躲避，就那么站着。我……我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好几次都想扣下去，哪怕是打他的腿！但是……但是……”

“他说过，狙击手，最重要的是冷静，是果断。任何一丝犹豫。他还说，战场上，只有敌人和战友……”邓振华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嘲，“我的……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了我大概……十几秒，也许更短，也许更长，我不知道。然后，他突然对我……对我笑了一下。那笑容……很复杂，我看不懂。然后，他就转身，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灌木丛后面。”

“等我反应过来，想再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雪狼他们也赶到了，只捡到了他丢下的一个臂章。”

说完这些，邓振华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垂下了头，双手紧紧地抓着枪身，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

莫一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直到邓振华说完，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香烟燃烧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

“狼牙的臂章？”莫一突然问道。

邓振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是！”

莫一点了点头，将烟蒂在桌上的一个旧罐头盒里摁灭。“他是故意留下的。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他也已经预料到了你会犹豫。”

“他……他算计我？”邓振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受伤。

“或许吧。”莫一的语气不置可否，“秃鹫这个人，很聪明，也很骄傲。他选择这条路，必然有他的理由，或者说，他自认为的理由。但无论如何，他越过了那条线，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知道……”邓振华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当时不开枪，从情感上，我可以理解。但从纪律”莫一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必须深刻反省。这次是你运气好，秃鹫没有对你动手。如果他当时选择对你下手，你现在可能已经躺在烈士陵园了。雪狼他们有会有危险！”